小野平一郎回到监听室,李士群说到:“正金银行找来了,责问为什么抓捕了绵贯义一?南京财政部也……”
心绪极差的小野平一郎冷冷的说道:“那又怎么样?莫非我还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叛国资敌的内奸?哼!正金银行?我定要追究他们用人不当的责任!谁知道这家银行里还有没有第二个绵贯义一?”
李士群陪笑劝解:“将军息怒,正金银行不足虑,事后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将军一句话的事。不过李某有句话要请将军三思: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设法追回这批金砖。最高档的电流……将军还记得杨爽之死吗?我实在是心有余悸。”
小野平一郎叹了口气,喝了两口茶,勉强平抑了心绪。
李士群又道:“我觉得绵贯义一确实不知道金砖被转移到了何处,也不知道戴如等人的下落。从今日凌晨五点算起,金砖被运出去已经八个小时了,随时有可能被运出上海。说实话:金砖在上海,还有一线可能追回来,一旦运出上海,那就真的是大海里捞针了。我刚接到浅野君和赵敬东的电话,说是在和平码头发现了线索,赵敬东马上赶回来汇报。”
小野平一郎负责的特别经济工作处,主要的工作就是为了在日本和欧美等国爆发战争之前,调查在上海的黄金白银、美钞等硬通货的储备情况,一旦爆发战争,则可据为己有。这么一大批金砖流出上海,第一个要承担责任的就是他。一听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小野平一郎又提起了精神,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干得不错。李桑,绵贯义一应该如何处置,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将军,刚才军医老彭对我说绵贯义一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他死在76号……他总是日本人,正金银行也是日本最大的……当然,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过也许会有人据此抹黑将军的声誉。医务室条件有限,我看把他送到军医院去,他死在那里,对外就说是突发心肌梗塞,好在电刑没有外伤;如果他缓
上来,腾出手来再慢慢审讯,也还不迟。”
小野平一郎游移不定,正因为绵贯义一是日本人,却甘心为敌人效力,更让他切齿痛恨。李士群又道:“如果将军怕他在医院会趁机逃离,不妨多派人手,加强戒备。不过我想军统对他无非就是利用,他被我们抓捕,而且是当着众多工人的面,军统肯定已经知道了,该转移的早就转移了。沦为废子了。唉,也不知道军统给他下了什么蒙汗药,这个绵贯义一,脂油懵了心,糊涂至此!”
李士群的看法暗合了小野平一郎的心思:对绵贯义一这样的糊涂虫,军统只是利用,现在自然会弃之如敝履。如果自己大发慈悲,给他医治的机会,也许可以幡然悔悟,做个反面教材?真能如此,绵贯义一所在的东京情报组自会土崩瓦解。再说目前绵贯义一的情况,也确实不能再用刑了。
小野平一郎冷笑道:“就是一个自甘堕落、不明是非的糊涂虫!军统还能冒险救他?派两个人例行公事跟着他去医院,死在这里,确实不好,何况什么也没有得到,实在是不甘心!”
李士群命令道:“平川君,你去安排,话虽这么说,可也别大意了,送他去医院,派四个人轮班看着他。将军,赵敬东应该回来了,我们去办公室吧。”
下午三点,赵敬东匆匆赶回76号,来到李士群的办公室,汇报道:“主任、将军,距离和平码头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家修船厂,今天派人去检查,无意中看到了一艘已经修理好了的二手私人游艇,登记的船主是一名叫爱德华兹的英国人。这是那艘游艇的基本情况,请您二位过目。”
小野平一郎看完,递给李士群,说道:“李桑,这艘船的排水量和马力,虽然不能进行远洋货运,在近海航行没有任何问题。”
李士群点头答道:“将军说的不错。赵队长,这艘游艇有何可疑之处?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赵敬东很恭敬的在沙发上斜签着坐下,答道:“这艘游艇是七月三十
号送修的,当初签订的合同是五十天修好,也就是九月二十日完工交付给船主。开工后,船主来了好几次,出手很大方,每次都给工人不少小费,拜托工人赶工,所以昨天就提前完工了。修船厂通知船主随时可以开走了,船主特意来结清了尾款,却没说何时起锚离开。更奇怪的是船主花了大价钱,主要是重新给船刷了一遍油漆,更换了大功率的发动机,别的地方基本没动。”
李士群说道:“也就是说这艘船本来没有什么大毛病,刷油漆?是为了改变外观吗?一艘游艇,换这么大功率的发动机,有必要吗?私人游艇是奢侈品,此人如此不惜工本,怎么内部反而没有装修?”
赵敬东答道:“主任说的对,下属向我汇报后,我微服去了一趟,发现了一个更可疑的细节:这艘游艇的编号可以拆卸更换,据工人说是船主特意交代的。您看这几张照片,这是游艇的名字‘海星号沪海a103’不是用螺丝固定在船身上的,而是用可以随时拔掉的铜插销卡上的。”
李士群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又看,说道:“是很可疑,没有惊动船主吧?”
“没有,属下派了六个人乔装成修船工人,监控了整个修理厂。知情的几个工人都让他们暂时放假回家了。”
“这个爱德华兹是什么人?”
“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上海买的起游艇的人不多,其中的英国人更少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李士群点头道:“干得不错,重点监控这里,其他的地方也不能放松,你去忙吧。”
晚上六点半,刘泽之正在收拾,准备下班,平川新野推门而入,问道:“李主任下班了?”刘泽之一愣问道:“是啊,十几分钟前刚走。那个绵贯义一死了?”
平川新野奇道:“没有啊,我刚从淞沪占领军军医院回来,虽然情况不太好,可是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怎么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