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见了她该说些什么?如果我们再放弃营救,那我岂不成了心地龌蹉、有意陷害,从中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无耻小人了吗?”
周成斌反问道:“那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你是了解我的……”
周成斌打断了刘泽之的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何必患得患失?”
刘泽之不死心,继续说道:“俗话说王法大不过人情……”
“王法大不过人情?谁教你的?是青浦培训班的教官教的?还是毛先生教的?”周成斌用不留丝毫余地的严厉,掩饰住他内心的愧疚。郭烜出事,他内心的痛苦与自责丝毫不亚于刘泽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郭烜是军统的人才……”
周成斌放缓了语气,说道:“泽之,我和郭烜是好友兄弟,当初没有你和郭烜抗命擅自营救,我早就死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郭烜从76号手里救了我,李士群怎么可能重蹈覆辙?也就是说正因为郭烜救了我,才导致现在完全无机可乘!你想想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刘泽之默然,许久才说道:“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士群和影佐祯昭打军统的脸?看着他们诱降不成,对郭烜痛下杀手?你以为李士群真的会放过他?”
周成斌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再天真也不会把李士群的鬼话当真。他安得什么心,我心知肚明:奸计不成,一定会严刑逼供,以我对郭烜的了解,他绝不会叛国投敌,那他就会生不如死,那种滋味,我尝过……最后郭烜会死于酷刑。”
“既然你都明白,那还不赶紧想办法……”
“够了,别说了!我给你说实话吧:毛先生已经派出杀手,执行灭口任务了。泽之,你要理智,我们失去了郭烜,不能再失去你。”
“什么?你说什么?”刘泽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没法理智!你干不干?你不干,我自己干!”
周成斌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别忘了你是军统的中校特工,我现在就可以以抗命之罪杀了你!”
刘泽之仰天冷笑:“你杀了我吧,让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郭烜赴死,我生不如死……我是个特工,可我首先是个人……”
周成斌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这就是特工的宿命吧,不错,我痛彻心扉,可是理智告诉我毛先生这么做
是对的。不仅是对郭烜,换了你,也不会有第二种处置方式。如果你觉得对不起郭烜,就保护好自己,配合我完成金蝉计划。你是个男人,是个特工,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我不想多说,也没必要多说,你回去吧。”
刘泽之重重一拳砸在桌上,伏案无声饮泣。周成斌不敢开口安慰,此时此刻,只要他开口,那压抑已久的泪水会彻底出卖他的软弱!刘泽之说的对,他是个特工,可他首先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下午二点,小野平一郎做主人的午宴进入了尾声,小野平一郎笑道:“今天是为郭先生压惊洗尘,按照事先的约定不谈公事,我再敬大家一杯,但愿将来有机会和郭先生深谈。”
郭烜微微一笑,答道:“也许有机会吧,如果李主任信守承诺,二十号上午放我走,等到将来日本战败投降的那一天,你幸而不死被关进监狱等待上战犯法庭,我一定去看你,那个时候谈什么都可以。”
李士群怕小野平一郎恼羞成怒,赶紧出面圆场:“老郭,罚酒三杯,说好了不谈公事,你又来了。”
影佐祯昭插话道:“对了,小野将军,你不是说要在本月二十二号为令爱和倪桑举办订婚晚宴吗?郭先生,恰逢有此喜事,多留你几天如何?”
郭烜奇道:“这么说日本的兵员损失很惨重啊,好男人都死绝了?想高攀中国人,也应该找个像点样的。倪桑?就是倪新?数典忘祖、卖身投靠的败类。”
敬陪末座的倪新忍不住反唇相讥:“倪某虽然不才,也曾让军统第一电信高手重伤在我手下。什么叫典?什么是祖?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李士群脸一板,教训道:“倪新,不准没规矩!连待客之道,都忘记了吗?”
赵敬东悄悄走进来,附身在李士群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士群笑道:“种的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老郭,赵队长给你带来一个不速之客,你的秘书简思尧先生听说你在这里,就找来了,我去和他谈谈。”
郭烜心知不好,简思尧他来干什么?对自己的这个秘书,郭烜还是很了解的,电讯技术不算出众,但是为人细致周到,敬业温和,是自己的左右手。此人世居江山,是戴笠和毛人凤的小同乡,死忠于军统,他是不可能投靠76号的。
小野平一郎就势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散席吧,郭先生大病初愈,也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