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周成斌是工作失误,情有可原,那么刘泽之你就是以私害公,罪无可恕!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作为一个和魔鬼打交道的卧底,你怎么可以放纵自己的感情,陷入个人情感之中不能自拔,而昏了头,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刘泽之,你是个军人,是个身负重任的卧底,国难当头,军统安排你来76号,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如此玩忽职守,对得起惨死在日本畜生手里的姐姐吗?更对不起乐奕、谢承新这些先去的战友们……刘泽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一切哪?李智勇被关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徐建雪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泽之,你没事吧?”
“你听我说,最近你一定要保持静默,安全了我会亲自去找你,或者派阿无去。没有见到我们两个,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你也不准有任何行动。”
“好的,我记住了,那你哪?”
“你不用管我。我接受的任务就是在76号里卧底。除非重庆局本部命令我撤离,否则我死也要死在76号。”
三月八日上午九点半,苏州警备司令部,倪新报告说:“主任,医生说李智勇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李士群看了一眼川岛重明,问道:“川岛君,说说你的看法。”
川岛重明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请允许我先问两个问题:一人犯是否恢复了语言能力;二人犯是否恢复了思维能力。”
倪新想了想答道:“说话吗,只要不是说太多,没问题,关键是他愿不愿意说出我们感兴趣的情报。至于思维能力吗,应该没问题了。”
川岛重明似乎很满意,继续说道:“李主任,有几个情况我必须事先说明,请您做出判断。”
李士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川岛重明说道:“给人犯使用这种最新研制成功的‘致幻剂’之前,必须注射大计量的强心针,而这个人犯的情况我已经亲自看过了。这会导致他心率过快、血脉运行旺盛,换句话说会导致他死亡。以我的经验估计:他能清醒回答问题的时间在三分钟——五分钟之间。”
李士群犹豫不决,李智勇是他唯一的突破口,许多事情都要找落在他身上。留着他的性命,总还不至于完全绝望。可是不用刑,李智勇绝不会招供。而用刑,就李智勇现在的身体,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敢动手。看这个日本人似乎胸有成竹,要不就让他试一试?他问道:“三分钟到五分钟……川岛君,你能保证这期间他会按照你的设计回答问题吗?”
川岛重明答道:“这一点我当然可以保证。请允许我解释一下:人犯被注射‘致幻剂’后,会丧失主动思维能力。而他的记忆力里印象最深的那部分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会下意识地认定提问人自行设定的身份,跟着提问人的问话回答问题。”
李士群没太明白,示意倪新出面问清楚。倪新心领神会,问道:“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你告诉他你是谁,他就会相信你的话。而这个人的身份如果我们设定为人犯的长官或者至爱亲朋,你问他什么,他就会回答什么。”
“是的。”
李士群将信将疑,有这样的好事?他问道:“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好……川岛君,兹事体大……”
川岛重明很平和但却很清楚的答道:“请李主任放心,川岛已经向影佐祯昭将军立下了军令状。”
李士群终于下了决心:“好吧。倪秘书,你和川岛君仔细商议一下,该如何
设定身份,问话的程序怎么安排。我现在最感兴趣的问题有:谁是76号里的军统卧底;周成斌在哪里;上海站有哪几个联络点,都在哪里;他们的电台设在什么地方;郭烜从淞沪地区押运回去的电讯设备是从哪里来的;威廉史密斯是如何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上海站有几个行动小组,怎么才能找到……”
川岛重明微笑着打断了李士群的话:“李主任,请恕川岛失礼,我们只有三到五分钟的时间,而且这种审讯必须按部就班,不能上来就直接问他,要像平日说话一样慢慢切入正题。”
李士群再三犹豫,终于首肯。倪新和川岛重明仔细商量后,拟定了问话的程序,报请李士群批准后,来到医院。在医院负责看守警戒的田成羙迎了上来,李士群说到:“田队长,我们在一旁监听,也顺便学习一下这种最先进的审讯方式。倪秘书,你陪着川岛君开始吧。”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被要求离开病房。倪新坐在病床边上。李智勇赤裸着上身,胸口层层包裹着纱布,身上到处插着管子。不知是仍处在昏迷中还是睡着了,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动静。病床一侧立着心电图监护仪,另外一侧是呼吸机。川岛重明亲自动手,把一个黑色的眼罩罩在李智勇头上,注射了两针大剂量的强心剂。一旁的心电图监护仪上的图案渐渐起了变化。川岛重明镇定的观察着。
十来分钟后,川岛重明打开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拿出一只针剂,推进了李智勇的静脉。几分钟后,李智勇慢慢有了反应,他的身体动了动。川岛重明示意倪新可以开始了。倪新的声音不高,温和中带着几分关切:“智勇,是我。我是周成斌,你好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