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剑南满意地点点头,瞪了一眼站在一旁,时不时傻笑两声的美景。不用问,这丫头的小脑瓜里还在回想着李鱼的那些糗事,想到可笑处,便有些忍不住。
常剑南道:“你这丫头,瞧瞧良辰,一母同胞,孪生姊妹,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美景不以为然,这种“贬低”根本打击不到她。她笑嘻嘻地道:“反正有姐姐想着,反正我想的跟姐姐差不多,我又何必浪费脑子。”
“出去!”
常剑南虎躯一震,瞪起了眼睛,奈何美景这丫头早看穿了他的纸老虎面目,根本不害怕,只是吐了吐舌头,就踮着脚尖儿,很快乐地一溜烟跑掉了。门还没关上,就听到她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李鱼究竟有多糗,至于让她如此欢乐。
常剑南无奈地摇摇头,对良辰道:“那只山鸡,你好好盘问一下。”
良辰点头退下,常剑南又拈起案头那张纸,沉吟有顷,喃喃地道:“聂欢、聂欢……”
他的一双大手轻轻一合,再分开时,那张信纸已经变成了一抹不可辨的纸沫儿,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地上,就仿佛终南山上第一抹初雪……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首诗讲的是进士及第者的得意之情。不过,这句“一日看尽长安花”,看的是什么花呢?如果你以为看的是牡丹或秋菊,那就要被人笑死了。这位仁兄所说的长安花,不是长在花茎上的花,而是长在平康舫的女人花。
意思是说当初的寻花问柳之举实在不足道,如今哥们进士及第,高官得做,骏马得奇了,便也就心猿意马,不克自封了。一俟查了黄榜,果真进士及第,赶紧骑上快马,去平康坊里找位漂亮妹妹,逍遥快活去也。
这平康坊,位于长安城东区第三街(自北向南)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
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当时地方各方镇驻京办事处叫做进奏院,崇仁坊内有进奏院二十五个,而平康坊内就有十五个。
平康坊和崇仁坊夹道南北,考生和选人每年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再加上各地驻地办的官员,因此平康坊也就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青楼胜地。
京都侠少,名妓风流,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乃天下第一销魂窟是也。而这天下第一销魂窟里,如今排名第一的则是绛真楼,乃天下第一销金窟也。
这儿的第一名妓,叫戚小怜。小怜姑娘的身价,看她一眼,就得一自己不学无术,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借着几分酒意,将喝了一半的酒一把泼向李仲轩:“我不学无术?来来来,你去考个进士给瞧瞧。”
“哎呀,说中你的短处了是不是?居然恼羞成怒?”
李仲轩大怒,抓起自己酒杯就泼向李伯皓,李伯皓大怒,抓起莱儿姑娘的酒杯泼向李仲轩,李仲轩抓起苏苏姑娘的酒杯泼向李伯皓,李伯皓抓起酒壶,李仲轩抓起酒坛……
……
琵琶阁上,珠帘密垂,从那帘中看得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休想看得到那张一眼千金的容颜。
此时,小怜姑娘正手持水晶杯,轻啜葡萄酒,笑吟吟地看着珠帘外楼阁下打做一团的李家兄弟。
那张完美的面孔当真一笑,便有颠倒众生的效果。她趴在栏杆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双嫩藕般的手臂,领口微荡,只露一丝雪痕,却也是无比诱人。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她后边走了过来。他长得不算英俊,面上还有一道疤,却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虽然懒洋洋的,也会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年纪也不算很年轻了,也许该有三十上下,但那双眼睛,却充满青春的活力,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年轻十岁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的京都侠少们的偶像,除却东西两市,尽属聂欢的聂欢。
谁也不会想到,看她一眼就要白银百两,想要睡她或需一座雄城,而且迄今还未听说有谁能成功地一亲芳泽的小怜姑娘闺房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而且既不是朝廷权贵,也不是豪绅巨贾的聂欢。
他不但出现在小怜姑娘的闺房之中,而且看他赤着脚儿,穿着一身小衣的模样,显然是小怜姑娘的入幕之宾。
“看什么呢,这么有趣?”
聂欢听到了下边的叱喝乒乓声,却未向外边看上一眼。
“嘘~,别插嘴。”
小怜姑娘竖指于唇,连忙叫他噤声。她虽琴棋书画,堪称当世才女,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她喜欢的居然不是吟诗作赋,而是这种粗汉打架的场面。在她那温柔若水的容颜下,该藏着一颗多么狂野的心。
聂欢没好气地在她翘起的圆臀上拍了一巴掌,小怜姑娘已经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翘起了她那迷人的屁股,一双迷人的眼睛却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
聂欢没好气地在那丰隆滚圆的臀上狠狠揉捏了一把,手指刚刚挑起她绯色亵裙的一角,准备引弓拉弦之际,小怜姑娘的贴身丫环小福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自家小姐与聂欢香艳难述的一幕她仿佛视若未见,只是悄悄声儿地禀报道:“欢少,那位千叶姑娘已经到了。”
聂欢微微一愕:“千叶姑娘?”他轻轻一拍额头,恍然道:“是了,约的今日,我居然忘记了。”
聂欢在小怜姑娘的丰.臀上又拍了一记,笑骂道:“回来再收拾你。”便赤着一双脚儿,大模大样地走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