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和少女一样,少年也陷入了忧郁当中,他知道米玛一家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能此生都很难相见了。
心头憋屈的少年心痛地打着马儿狂奔而去,刚才对情歌时的心情荡然无存,只余下满满的心塞。
片刻之后,少年又拍马回来了。
他看到了少女脸上的泪痕,心中很是心疼,偶然一瞥,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开着一朵火红的花儿。
这个季节,早已经过了花期,草原上的花朵扎西都认识,可这一朵他却没见过。
“米玛,我摘朵花给你吧!”少年跳下了马,他想,如果分离是注定的,那就好好珍惜剩下来相聚的时光吧。
他跑到了那朵“红花”跟前,然后他发现那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只长着翅膀,像大蜘蛛一般的虫子。
只是,这只虫子的翅膀,像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红得鲜艳欲滴。
少年看呆了,少女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跑了过来。
“嘶”少女一靠近那虫子,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烫了一下,低头看去,原来发热的是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石制念珠。
那串念珠是念了一辈子佛的奶奶给她的,辟邪的。
接着,少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无比的血腥味,而她很肯定,那血腥味就是从这虫子身上冒出来的。
“别靠近它,扎西!把羊群也赶走吧。”少女拉着少年的手臂,“它太可怕了。”
“怎么会呢?它很漂亮啊!”少年以为少女是怕虫子,“你你都快走了,我把这只虫子风干了送给你吧希望以后你看见它的时候,能想起我。”
“我都说了,快走啊!”少女真的有些急了,用力拉起少年就往回撤,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灰黄色的藏獒吼了一声,羊群立刻像是听到了指令的军队,绕了开去。
这只血色的蜘蛛,当然就是那只“非洲来客”了。
它穿过了整个天竺国,翻过了喜马拉雅山脉,来到了这片高原上。
它原本神圣晶莹的翅膀,之所以变成了血红色,是因为它饱饮了天竺国那些恶僧的鲜血,吞噬了上千人的灵魂。
它褪去了作为神灵使者的样子,变回了自己最原始的样子它那对翅子,经过了无数年的洗涤,才褪去了血色,如今因为忿怒,一夕回到了从前。
谁让它最见不得的,就是同类相残呢?
傍晚,米玛赶着羊回到了家。
她要先去告诉奶奶白天的遭遇,突然发现几个叔伯都在自家院子里,而他的父亲也回来了,几个人围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啧啧称赞,好像桌子上摆着什么稀世奇珍一样。
米玛走了过去,然后她惊骇地发现,桌子上的“珍宝”,居然是白天见过的那只邪异的虫子!
傍晚的阳光越来越暗,可这虫子翅膀上的红光却越来越亮了。
“阿爸,叔叔们,快把这虫子放了吧!这虫子有邪力,放在家中不吉祥啊。”米玛急了,白天硬是拖走了情郎,晚上这玩意儿居然跑自己家来了。
“米玛啊,我的乖女儿,你可别乱说,这可是个难得的东西,咱们家祖传下来的羊皮藏经里,有过这种虫子的记载,这可不是凡物啊!”米玛的父亲一脸的兴奋,“我明天,哦不,今晚就出去找贵人,将这个虫子卖出去,然后你弟弟上学的钱,甚至在城里买房的钱,可就都有啦!”
父亲像着了魔一般,让少女很担心,她连忙跑进了屋里找奶奶,希望奶奶来劝说父亲。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着急。”奶奶年纪很大,但眼神清澈,“奶奶知道那物的邪异,但那终归并不是祸害,你父亲也无缘拿它还钱,你就当是人家赞助我们家一宿,千万不要生出忿怒来。”
奶奶说完,从自己手腕上解下另一串佛珠,递给自己的孙女:“去吧,夜深的时候,将这个奉献给那位借宿的旅客吧,去结个善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