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白兴许是真郁闷到了,竟破天荒地没理她。顾小鱼玩心大起,即便回了家,还像在鬼屋里一样拽紧他衣角,像个小尾巴一样一刻不离地紧跟他不放。
江喻白进浴室,顾小鱼也往里面跟,谁知道他忽然回身把姑娘堵在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然俯身霸道十足地亲了一口。
“我有点紧张。”江警官皱眉道。
“紧张什么。”
“要跟媳妇儿洗鸳鸯浴,有点紧张。”
“……”顾小鱼一口笑出来,推他出去,“谁要跟你洗鸳鸯浴了!”
浴室里放着的尽是她换洗的衣物,他哪有洗鸳鸯浴的意思?就知道拿这些事羞她!顾小鱼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头:“警察叔叔就是这个臭流氓,他老欺负我!”
“哪里的警察这么霸道,连我跟媳妇儿关着门说话也要管?”江队长反问,眉心一皱,语气蓦然严肃了起来,“叫他来抓我,我跟他谈谈。”
顾小鱼:“……”
顾小鱼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真拿他没辙:“江二白你讨厌,尽欺负我!”
“哪里欺负你了?”江喻白问,轻手揉着她额前的碎发,沉声道,“想欺负来着,一看这么傻,一直都没舍得。”
顾小鱼:“……”
顾小鱼没好话跟他讲,气鼓鼓地要赶他出去。这男人沉得像座山,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到门口,正要关门,江喻白忽然转身,胳膊一伸,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压低嗓音,咬着她耳垂问:“乖宝宝,走路还疼吗?”
沉沉的男声在耳边一吹,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连耳根子都烫得厉害。
她犹豫了半晌,方才懦懦地摇了摇头:“……现在不太疼了。”
江喻白抿唇,在她脸上吻了吻:“乖宝宝,快洗澡,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哪里还需要她赶?话毕他一溜儿就出了门。
顾小鱼:“……”
大半夜出去还能干什么,顾小鱼心知肚明,老老实实洗了澡,颇费心神地往身上抹了一点香水,乖乖上床躺好,等他回来。
楼下的便利店业已打烊,江队长很是跑了一些地方,回家时凝了一身的夜雨。匆匆洗完澡上床,他胸膛却依然于火一般炙热。
床铺忽然下陷,肌肤猛地相贴。顾小鱼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他也当即一愣,粗糙的手掌在她光洁的背脊上抚了抚,鼻间随即带出一抹轻哼。
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吻,江喻白唤她:“乖宝宝,宝宝真乖。”
“……唔,我说了我没躲你的,”顾小鱼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坦白心声有一点羞人,可她却无比坦然,“买到了吗?”
他吻得急,嗓音微微发颤:“恩。”
“……二白你轻点。”
江喻白:“好。”
嘴上这般应,半夜里,他却一点都没“轻”。男人三十猛如虎,这话真没说错,更别提这是个刚开荤的老虎。
从浴室出来,顾小鱼连路都走不了。脚踩在地上像踩着棉花团子上一样,软绵绵的,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从浴室缠绵回床上,他的吻却依旧连绵不断。吻在她唇上,惹得她一身疲惫,再也经不起半分怜爱。
顾小鱼累极了,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闭上眼立马就能入睡,还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境逼真到几近于情景重现,她猛地一回神,便又回到了那条寂寥而悠长的小巷。没有尽头的小巷,与那天晚上的似曾相似,又迥乎不同。
小巷子年岁已久,路面未曾休整,泛白的老砖下大多都悬了空。天上还落着夜雨,她一脚踩下去,砖头下立马挤出了不适宜的水响声。
那声音古怪而又沉闷,压抑至极。每走一步,都像是从地底惊出了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腿脚,叫她置身其中,挣脱不得。
顾小鱼努力往前走,身后鬼魅似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又是那个持枪的小个子男人,脖子上还有一块杯口大的黑疤。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不断地抬头低头,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短信。
顾小鱼心里一惊,忍着心慌继续往前迈步。身后脚步声便愈发接近,她来不及反应,口鼻忽然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捂住!
梦逼真到连周遭空气都冷漠如刀割。顾小鱼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去拉扯,声嘶力竭,却只能勉强掰开一道呼吸的口子——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她根本无力脱逃!
眼泪抑制不住地下滑,挣扎之中,意识似乎有点飘远了又似乎从未离去。连最后一口氧气都要耗尽,顾小鱼头晕得厉害,理智全然不复,身体却还做着最后的努力……
夜是那般的静,忽然有一阵清晰无比的脚步声,急切地冲了过来。
顾小鱼心中狂喜,蓦然回首,却只见到身着一个褐色上衣的瘦高个向她迎面走来。
他步伐极大,十几米的距离,只是眨眼之间便到了她跟前。他手里还拽着那一晚柚酱背着的小黑包,口里骂骂咧咧不曾停歇,直到骂得怒了,忽然“蹭”的一下,冰冷的刀刃猛地划破夜空,冷光闪动,直直地向她刺了过来——
顾小鱼不敢闭眼,泪眼朦胧之中,却忽然有一人从天而降,抱住她侧身回旋,长腿一抬,一脚,就将那瘦高个踹飞!
他又是一脚,那持枪的歹徒也被踹出了梦里。这个梦,戛然而止。
顾小鱼在梦里被吓哭,醒了回想那惊天动地的两脚,却只想笑。脑袋往男人胸膛里拱了拱,拱得他呼吸一沉,掌心忽的变得燥热难安起来。
“昨天还不够累,笑成这样?”江喻白问。
顾小鱼莞尔:“二白我又梦到那个通缉犯了!”
她还在笑,江喻白却是一怔,当即肃了神色,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后背柔声哄:“不怕媳妇儿,没事我在。”
“我没怕。”顾小鱼道,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腰,轻轻摇了摇,“二白我昨晚上梦到通缉犯跟着我,然后你从天而降,一脚把他踹飞了……”
梦中一幕比拍电影还戏剧性,顾小鱼一说一乐。正要告诉他那通缉犯旋转着蹦出梦境的一幕,床头上手机响了。接听键一按下,他眉心霎时紧皱,沉默半晌,再启口,语调皆是肃然:“知道了。”
“怎么了?”顾小鱼问。
“要我过去并案。”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
“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