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谓是娄师德平生最为自傲之事,听完了真是眉开眼笑。不过崔耕说要借此事指责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要明贬暗褒,欲扬先抑
崔耕毫不客气地迎向了娄师德探寻的目光,道:现在问题来了,娄相以为李昭德如何
虽然此人刚愎自用,志大器小,但才能还是有的,足以担当宰相之任
那就是说,他也有识人之明了
当然。
崔耕笑吟吟地道:那李昭德为何让您出外,任肃边道行军副总管了呢
你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娄师德再好的脾气,那也是当朝宰相啊,顿时满脸愠色。
结果,崔耕非但丝毫不加收敛,反而得寸进尺道:李昭德也就罢了,那还有狄仁杰狄公呢他也完全没识人之明他当初为何要让您去担任检校营田大使一个人看错情有可原,难道这两位都看错了另外
什么
狄公和李昭德让您出外您就出外了没有陛下的旨意怎么成所以,恐怕陛下也不怎么看好您因此
崔耕毫不畏惧地盯着娄师德的眼睛,正色道:下官以为,他们没错,真正错的是您您圆滑有余而刚健不足,不配居宰相之位
这话可是真狠
别看崔耕是五品官,娄师德乃当朝宰相,但在话语权这方面,崔飞将的名头,可比娄相爷强多了。这几句话流传开来,对娄师德名声伤害极大
还有最关键的,娄师德今天都六十七了,说不定哪天就得驾鹤西游。而崔耕呢,咱不说他以后可能的成就,单说现在,他的职司可是著作郎。
著作郎最大的权柄,就是在任上为一个死去的朝廷重臣写传记,以后这份传记就是史书最重要的参考。换言之,真凑巧了,崔耕完全可以给娄老头来个盖棺定论
要不怎么说御史台和秘书省清贵呢,一个能折腾活人,一个能折腾死人,还尼玛不用负责任
娄师德牙关紧咬,沉声道:崔著作是在威胁老夫
不是威胁,而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要不然,您扪心自问,如果狄公处在您的位置,会如何处置今日之事就算您跟狄公差的远了,那还有李昭德呢
崔二郎,你实在是欺人太哈哈哈
娄师德先是勃然大怒,随即马上就变脸笑出声来,道:三十老娘倒绷孩儿,老夫险些上了你的恶当崔著作,你想对老夫使激将法,没用的。
崔耕一扯王美芳的袖子,跪倒在地,道:本官这并非是使激将法,而是为老相爷着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下官能如此想,其他人未必就不如此想,您难道不想做一件事,纠正世人的看法
这娄师德顿时一阵犹豫。
别忘了,这可是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崔耕和娄师德的对话,早已被周围的百姓们听清。
崔耕一跪,百姓们顿时也跟着跪了下来,道:还请娄相爷开恩,救救这些孩子吧
你们你们简直是要把老夫架在火上烤啊娄师德猛地一跺脚,道:好,老夫就做这个出头鸟,劝陛下收回成命。
崔耕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那番言论,可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根据后世的一篇谈论娄师德的论文而来。能否让娄师德认为自己言之成理,那还真不好说。
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娄师德道:聚众请愿这种事,你崔二郎可以干,但老夫可干不得。不过,老夫一人去劝说陛下,又稍嫌势单力薄,所以不知二郎可敢跟老夫一同前往
崔耕此时也只能打肿脸冲胖子,道:有何不敢
好,有胆色娄师德一拍大腿,紧紧拽住崔耕的胳膊,道:崔著作,请
娄相请
一边走着,崔耕一边暗暗寻思道,娘的,光娄老头和我,到底行不行啊一旦触怒了喜怒无常的女皇大大,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