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郭老太太要回凉州了。
府里准备了七辆马车的礼物,满当当的随行运去凉州。
郭氏抱着母亲难舍难分,哭得伤心。
害怕这一别,就再无见面的机会。
郭老太太也极为难受。
她已经六十二岁,能颠簸一次,不知还能否颠簸第二次。
武安伯请了假,准备送岳母大舅子他们出京。
郑离惊和弟弟也打算送一程。
善若瞧着师姐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偏了嘴。
“我也想送祖母和伯爷伯娘他们。”她是郭家义女呢,怎不让她尽尽孝心。
“你要去?”郑离惊微乐,这丫头愿意出门是好事。
“那快去多拿几件衣服,病刚好没多久,可别再受寒。”
善若开心了:“好!师姐你等等我。”
她连忙让半夏帮忙收拾出一个包裹。
此次送行要送到虢州地界,有两天路程。
相对郭氏的难分难舍,他们这几个送行的人,还能聚在一起两日,没那么伤感。
但看到外祖母住的屋子空了出来,郑离惊微酸了鼻子。
她知道外祖母这一走,能再回到这里让他们承欢膝下的机会有些渺茫。
盼团聚,伤别离。
外祖母和母亲的人生,都无二十年可弥补。
在郭氏扶门哭得肝肠寸断中,马车徐徐离开了武安伯府。
坐在马车里的郑离惊,抱着泪水止不住的外祖母。
安慰她:“还会有相聚机会的,外祖母要保重好身体,莫要伤及肝经损了精气神。”
善若也说道:“祖母莫哭,等姑母身体好些,说不定我们都能去凉州看您呢!”
这话让郭老太太更为酸楚。
与其让身体不好的女儿颠簸,还不如她这把老骨头硬朗上几年能多走两趟。
只是岁月不饶人。
来一次京都,尽管有外孙女日日为她调补身体,但终归是感觉到衰老难挡。
人到暮年,就怕有一天夜睡晨不醒,什么都来不及交代。
一别两牵挂,一个流泪离开京都。
一个哭着被儿子儿媳扶回瑞和院。
郑绍君和妻子一步不敢离开母亲。
按照二妹妹交代,给母亲喝了安神补气的汤药。
看着母亲泪痕未干的睡去,才算松一口气。
从瑞和院出来,郑唯秀揉着发红的眼睛,有些无精打采。
对她们都挺慈爱的外祖母走了,父亲和二姐弟弟还有善若都去送了。
少了一半人,府里变得冷清许多。
“大姐,三姐,我们去暖房待着吧,等母亲醒了,我们再过来陪她一起用膳。”
越冷清,就越不想一个人待着。
郑唯荷看向大姐,她觉得面子大失的大姐不会跟她们一起。
结果郑唯真一言不发的已经朝暖房方向走去。
没了出门交际的勇气,就只有窝在家里度日。
外祖母来时,她不觉得有多稀罕。
但人一走,就会相隔两千里路,再要见上不容易。
看母亲那深度伤悲,如同就此死别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