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听了她的话,道:“说的有道理。看来这事也不能急,急也没用,得碰上机会。你实在忙,就先回去。我跟老猪瞅时间一起上齐安去告他。”潘星星道:“那就先谢谢高大姐了。”高翠兰道:“咱们是患难姐妹,说什么客气话。我还有一事相求呢?”
潘星星忙道:“大姐也见外了不是,跟我求什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高翠兰道:“我看你的告状信字写的好,话也说到点子上,想请你也替我写一份,咱们两份材料一起告,不是更有力吗?”潘星星道:“行。我就是上诉材料写的多,只要你能看中,我就替你写。”于是,潘星星帮着高翠兰也写了一份材料。
到了中午,吃饭时不见猪净坛,吴双喜问高翠兰:“猪大哥哪去了?”高翠兰道:“有人提醒,安全是个大事。怕这个时候姓单的狗急跳墙,做出害人的事,让他几个店都去招呼一下。”吴双喜道:“考虑的周到。这个单组长已经认出了你,可得小心。”
高翠兰道:“前段时间就有人在馍店闹事,听说就有他们工商所的。正好被老猪撞见,还惊动了公安局。当时以为是他们喝醉酒了,没想那么多。所以这些天,他都到那几个店里去看着。”吴双喜道:“是要防着点。”
潘星星对高翠兰道:“这个人太阴险,还掌了大权,真的要当心。”高翠兰道:“是呀,现在已经公开叫板了。老猪已经找他几次,向他要我的铜镜呢。”
吴双喜问道:“要回来没有?”高翠兰道:“哪那么容易?不过他承认了——是老猪逼着他承认的。可是却拿个假的来应酬。”吴双喜道:“还那么狡猾,猪大哥能饶他吗?”
高翠兰道:“你大哥估计发了大火,逼的他又说出镜子送领导了。你大哥要跟他一块儿去讨,他怎么也不敢答应。再追问,他也不说送给哪个领导的。”吴双喜道:“那就能说了吗?”高翠兰道:“最后他只说自己想办法去换回来。老猪给了他几天时间。不管怎么样,反正得有个说法。”
高翠兰又对潘星星道:“这件事你放心,不管镜子要回来要不回来,还是要告他。等这几天过去,我就跟老猪商议,想办法告状。”潘星星再次表示感谢。
吃罢了饭,吴妈、杏花带着威威也回来了,高翠兰帮她们收拾了东西,叫刺猴用自行车带着威威,一直送到车站。
却说单局长拿不回高翠兰的铜镜,心事沉重,坐立不安。他心中还存在一线希望,想等几天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逆转:等到姑父回来,小姑肯定会把铜镜的事情告诉他,姑父得有个说法。一是那个铜镜是不是送人了,会有个实信。二是如果那面铜镜还在,姑父又对自己送给小姑的铜镜认可,这便是天大的好消息,小姑肯定会打个电话来讲一声,到时候依然可以换回来那面铜镜。
可是一连等了四、五天,小姑那边没有一点动静。眼看猪老板给的时限就要到,再也沉不住气了。他邀廖主任一起,拿着那面大铜镜来找猪净坛。
单局长从心里害怕见到高翠兰,也怕到酒店受猪净坛的欺侮。他跟廖主任商议,送礼不打抬盒子的,还由廖主任去送镜子,如果仍然送不掉,就把猪净坛请到车上商量,反正只能这样拖下去。
来到高老庄酒家门口,廖主任下了车。刚进大门,便看到高老板站在柜台前,跟李晴说话。廖主任走到跟前,喊道:“高老板在,猪老板呢?”高翠兰扭头看是廖主任,故意问道:“是廖主任。他到街上去了,找他有事?”廖主任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替单局长给你们送镜子的。上次也是我送过来的,猪老板收下了,可听说你没看中,我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高翠兰听他说话不中听,道:“是单局长拿了我的镜子,怎么老叫你来送,他人呢?”廖主任道:“当局长的不是忙吗。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不给局长办事给谁办事?”高翠兰道:“你送也无所谓,我意思是说镜子是姓单的拿走的,他应当认得清楚,怎么叫你拿假的来哄我?”廖主任道:“猪老板应该给你讲了吧?这个镜子中间被别人拿去了,不是在单局长那里放着的。上一次可能是那个人拿错了。单局长说,这么多年,他也认不清了。”
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一个锦盒来,道:“这回肯定不会错,单局长亲自去换回来的。这人家里就两面镜子,上一次拿来一个,你说不是你的,这一回总不会再错了吧?”
高翠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比上一次的那个镜子还大还丑。立即把锦盒盖上,递到廖主任手中道:“啥也不用说了,赶快拿回去。这东西大得没谱,不是俺的俺也不敢要!”
廖主任眨了眨眼,觉得跟高翠兰谈条件总要比跟姓猪的谈要好。于是道:“你要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不错,单局长是把镜子送给了别人。可你们说要,他也没装孬呀?这是他两次舍着脸要回来的。人家赌了八辈子咒,家里就两块铜镜,都拿过来了。你还说不是你那个,这话怎么说呢?”
高翠兰道:“自己的镜子我不认识吗?说什么我也不会拿别人的。你回去吧,跟姓单的回个信,就说我只要自己的东西。”
廖主任想了想,装作很无奈的样子,道:“照这么说,你的那面镜子恐怕真是找不到了。你也别难为单局长,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干脆叫他按价赔偿,你就说你的那面镜子值多少钱吧?”
高翠兰一听这话恼了,道:“你以为我想讹他的钱吗?”廖主任忙道:“哪里哪里?这话就扯远了,谁敢说你讹钱。我现在是想和你商议,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你那面镜子确实找不到了,不按价赔偿,你说能怎么办?”
高翠兰道:“我的那面镜子是我的传家宝,怎么能用钱去衡量,是赔钱的事吗?”廖主任道:“这么说我就没法跟你谈了。不赔钱,还有别的办法吗?”
高翠兰道:“老猪不是跟姓单的讲过了吗,他把镜子送谁的,也许是这个人装了孬。只要你们单局长说出下家,他没办法要回来,俺们自己去讨还不行吗?”廖主任道:“这话就没道理了,‘隔山不打鸟——他送给谁的,只能他本人去要,你们跟人家能说上话吗?”高翠兰道:“你说的也对。那肯定单局长也得去,他还得当面把话说清楚。我们跟着,只是去认自己的镜子。”
廖主任笑道:“你这个人性格也够倔的,还听不明白。刚才我讲得很清楚,他家就这两面镜子,都拿来了。你还上哪里认自己的镜子?”高翠兰也变脸道:“那就别废话了。上一回姓单的说,只有一面镜子,这一回你又说‘就两面镜子’,你们的话还有人相信吗?”
廖主任见她跟自己针锋相对,知道也不是个省油灯。只得道:“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反正东西没了。我是诚心想给你们一个折中的办法,只要你说个价,单局长都可以考虑。可赔钱你也不同意,那就没有点子喽。”高翠兰道:“谁要你出什么点子?你就跟姓单的讲,我只要自己的镜子,其他的废话不要再说。”
廖主任看实在讲不通,只得道:“行,那我就如实跟单局长说了。”刚走两步,又转头道:“别得了上风扬石磙。现在很多个私老板,比你们出名多了,因为雇工剥削都被抓了。你觉得开个酒店不得了,可你们酒店是合法的吗?我就不相信。工商局也不是吃素的,连个私人酒店也管不了!”说罢,怒冲冲地走了。
这句话对高翠兰震撼太大了,噩梦中单局长带人来封店的一幕又显现在面前,她当时就愣了。李晴问她:“他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威胁咱们吗?”高翠兰迟疑道:“我也没听懂,好像说咱们酒店不合法,是不是要整治咱们。”李晴道:“难道政策又变了,饭店也不让开了?”高翠兰强打精神安慰道:“不会吧,才放开几年,哪能就关门了呢。咱跟那个姓单的只是私仇,他是在吓唬咱们。”
高翠兰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里总是怦怦直跳。她回到自己屋里,联想到前一阵子听顾客也这么说,有个傻子瓜子的老板被抓了,私人干生意雇人是剥削,买卖土地、房子是违法什么的,觉得突然要变天似得。但这一次可是廖主任亲口说出来,难道还真的会倒退回那个时代?难道姓单的真的会带人来封了酒店?正是:
话不投机变了脸使用公权要封店
政策说变也会变怎不担心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