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城墙时,朱棣指着山林提议设疑兵。工部主事赵成立刻取出奏本记录:“此议甚好,待我等联名上奏,需附上木柴、茅草的征调清单,呈工部核实。”
陈亨、刘真、卜万三人则在一旁低声讨论着布防细节。陈亨用佩刀在地上划出地形:“若无新的勘合文书,现有兵力连岗哨移位都不可擅自行动。”
刘真翻开《边军值守条例》补充:“连箭矢消耗,都要监军每日核查登记。”
卜万眼神警惕地望向远方:“从大宁到应天,八百里加急也需四日,只盼旨意快些到。”
当晚,朱权在王府西阁召见朵颜卫把儿孙、福余卫脱鲁忽察儿、泰宁卫安出帖木儿。
三位首领带着部落贵族入内,把儿孙的鹰羽帽下,藏着七名佩刀的护卫。
朱权展开六部文书,旁边监察御史捧着通政司关防,工部主事拿着《藩王备边条例》随时准备宣读:“陛下口谕,助战者战后可议开平卫互市,但需先以五百匹战马为投名状,送往应天查验。且所议条款,需经礼部、兵部、鸿胪寺三司会审。”
“借十副熟铁札甲,我朵颜卫出五百骑。”把儿孙的蒙古语带着草原的风沙味,“就像我们说的‘饿狼不赊明日肉’。”
脱鲁忽察儿将弯刀拍在桌上,刀柄缠着粗糙的牛皮条:“福余卫八百人,战后要三百口铸铁锅!”
安出帖木儿摩挲着胡须:“泰宁卫三百精骑,但商路要写进朝廷文书。”
监察御史李铎冷笑一声,展开《大明律》兵律条款:“兵器严禁私借。洪武二十六年敕令,熟铁札甲属军器局专造,违令者斩。若立战功,陛下自有赏赐,然需凭兵部勘合、内官监造册方可领取。”
把儿孙见状,与贵族们低声商议后说道:“需与各氏族长老小聚,三日后答复。”
陈亨眉头紧皱,低声对朱权道:“王爷,这些部落反复无常,即便应天旨意到了,也需防备他们违约。”
刘真握紧腰间的雁翎刀,刀鞘上的鹿皮护腕随着动作轻响:“末将建议按《备虏策》,暗中布防第二道防线。”
卜万则盯着三位首领随从的弯刀,暗自记下刀身的弧度,那是草原常见的弧曲形制,刀柄缠着未经鞣制的生牛皮。
第五日清晨。
晏昭浑身是雪地闯入书房:“王爷!胡兵前锋已至狼牙关!但朵颜三卫未集结,神机营火器还在宣府驿站!”
朱权望向应天方向,手中太祖御赐的宝剑泛着冷光:“传令全军,严守阵地!再派人去催三卫,就说监军已将他们的拖延写入弹劾奏章!陈亨,你持我的金册去查验各营棉甲存量;刘真,速去催促朝廷调拨物资;卜万,坐镇城头,未经监军手令,箭矢不得轻发!”
内室里,张氏将“宁”字玉佩系在朱盘烒颈间,泪水滴在孩子的襁褓上。朱权最后抱了抱儿子,转身踏入风雪。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而他知道,真正决定这场战事走向的,不仅是数百里外那方等待朱批的奏疏,更是这环环相扣的规制下,每一次等待诏令的焦灼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