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贺枫站在门前，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握着剑的手用力到骨节都有些泛白。
玄清坐在昏暗的灯面无表情的淡声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回师尊，”贺枫道，“夜半之时并无睡意，便寻了处地方练剑了。”
他说的毫不犹豫，字正腔圆，仿佛真的在半夜勤勉练剑了一般。
玄清也不知信是没信，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抬了抬手，示意贺枫坐下。
贺枫顺从的在玄清对面坐好，长剑放在桌面上。
玄清的视线下垂，落在桌面的长剑上，目光一寸寸扫过长剑，最终停在了剑柄的末端。
那里悬着一抹赤红的绸带。
玄清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贺枫的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玄清终于开口道：“枫儿，如今修炼的如何了？”
“回师尊，徒儿如今修为已达分神，红尘剑诀也已修炼至第七层，”贺枫恭敬的回应道。
玄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似乎深更半夜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关心关心贺枫的修炼。
玄清不说话，贺枫也不会主动开口，整个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就在贺枫以为会这么一直坐到天亮时，玄清才终于开口。
“枫儿，洗梧山上有妖族伤人，明日你且去看看吧。”
贺枫闻言，抬头看向玄清。
玄清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贺枫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道：“是，师尊。”
得了肯定的答案，玄清也不再留了，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门前。
贺枫站起身来，准备恭送玄清。
就在贺枫觉得，玄清要离开之际，门前的人忽然转过了身来。
“枫儿，”玄清淡淡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吗？”
听到这话，贺枫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玄清又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当明白。”
“此去洗梧山，应当多加小心，毕竟……我与宗主都觉得，你是最适合接手玄天宗的人……”
“明白吗？”
贺枫后背顿时渗出一股冷汗，面上却依旧恭恭敬敬道：“是，师尊。”
玄清又看了贺枫一眼，这才彻底离开。
屋内，贺枫一直维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直到举在身前的手都有些麻木，才堪堪回过神来。
贺枫挪动着步子，上前将门关好，回到了桌旁坐下。
他的手下意识搭在桌面的长剑上，仿佛这样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偏差，这种仿佛被人当做提线木偶一般的感觉，让贺枫觉得心底发凉。
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所有的行动都被这双大手的主人牵引着。
今夜玄清忽然到访，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他，让他明日去洗梧山除妖。
并且，他也不认为玄清真的信了他深夜练剑的谎话，他知道自己去哪儿了，只是没有彻底戳破罢了。
况且，玄清离开时的那几句话，分明就是在旁敲侧击的警告他，让他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