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枢眨了眨眼，眼底的漠然霎时消散，他看着苏淮，淡淡道：“你来了。”
苏淮悄悄握紧了有些发冷的手，足足顿了两个呼吸才缓过来。
“你怎的坐在这，也不掌灯。”苏淮说着，伸手将桌上的灯点亮了。
柔和的光逐渐驱散的黑暗带来的冰冷，苏淮心下安定了些。
“忘记了。”宋枢抬眸看着暖黄的光，声音温和了些许。
苏淮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宋枢的对面坐了下来。
“临近册封大典，宫中的事务愈发多了，”苏淮一双剑眉紧蹙。
“今日父皇又下了一道旨意，要将监天司独立出去，全权由国师掌管。”
说到这儿，苏淮脸上的神情愈发冷：“这提议定是尘靖那老狐狸提的。”
宋枢伸手将桌上的甜点往前推了推，示意苏淮尝尝。
“这位马上要成为国师的……尘靖，他究竟是怎么进入监天司的？”
苏淮看了眼桌上的甜食，并不太感兴趣，但还是捏了块儿蜜饯。
蜜饯入口，苏淮被甜的皱紧了眉头。
“哼，自然是父皇亲自塞进去的。”
苏淮囫囵两下将蜜饯吞下去，继续道。
“我也曾派人去查过，尘靖此人的履历干净得很，来京都之前的事一概不知。”
“父皇广纳天下能人异士，想要求长生不老的事，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了。”
“不少神棍方士都想着，凭自己那半吊子的一招半式，混进监天司，谋个一官半职。”
“这样一来，后半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不过父皇只是想求长生，并不是傻。”
“那些想来监天司混口饭吃，身上却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大都被拖出去砍了。”
“尘靖便是被砍得最多的那一批人中，唯一活下来的。”
“不知道他与父皇施了什么妖术，父皇竟一夜之间年轻了二十岁。”
“此举定然深得父皇欢心，当下便断言，这尘靖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监天司缺的正是这种人才。”
“于是便直接给了他监天司监正的位置，并且时不时便召人来询问长生一事。”
说到这儿，苏淮不屑的“哼”了声，道：“长生，这世上哪来的长生。”
“有功夫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倒不如多看看底下的百姓。”
宋枢不可否置。
苏淮说着，便觉着有些渴了，毫不在意桌上的水已经冷了，伸手拿过茶盏，从茶壶里倒了一杯。
“最开始还好些，可过了没多久，父皇便愈发信任这个尘靖了。”
“他居然不顾朝臣反对，硬要将尘靖立为国师！这尘靖才进宫不过半月！父皇便要立他为国师！”
苏淮的声音愈发冷了下来：“也不知这尘靖给父皇下了什么迷魂汤！”
苏淮的话让宋枢在心里给尘靖贴上了一个“佞臣”的标签，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父亲说过，为君者，不可轻信谗言，不可错信佞臣。
虞帝又犯了一忌。
苏淮没有注意到宋枢脸上的不悦，而是抬手又从桌上的油纸包里，拿了一块饴糖扔进了嘴里。
“这尘靖来历不明，我统共没有见过他几次，不过每次见他，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许是饴糖也甜的发腻，苏淮又喝了口水。
“可是父皇已经彻底将尘靖奉为‘仙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再这样下去，这天下怕是要更名易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