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穆月状似乖巧地回应自己，龙震淡笑的眸色微动，思绪有些波动。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丫头确实是个好苗子。尽管心性还是差了点，但结合本身特殊的天分，比之当年的自己也不逊色几分。
如果早一点发现她的话，那么龙家就能得到一个极佳的继承人，而他能省下更多的时间留在一冉的身边。
随着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点动起来，龙震定在穆月身上的视线下垂落到自己的手指上，眼神深邃，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收敛笑意，再次将视线移回小女娃身上。
“我们先聊聊重点吧。”此时，龙震的表情很是平静。嘴角拉平，笑意消失，久居上位的掌权人压迫感十足。
“首先，确认一件事情。”
“华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上出现了一种清不掉的病毒，目前借助顶尖红客的力量处理了问题，并查到了这个入侵者的住址，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凝视穆月的眼神深邃异常，“那么，这个入侵者是能力有限，还是自投罗网？”
被盯着的女娃娃在对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时有一瞬间身体僵硬。
穆月不想的，可是，她确实是太小了。
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子，刚刚才被迫经历濒死的体验，短时间内又再次迎接同一个人所施加的威慑，她的身体先精神一步投降了。
穆月不得不转头避开龙震的视线，紧紧抿住嘴唇想要试着控制住自己，可眼睛不停地眨动下，除了呼吸加重毫无作用。
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坚定地回望自己的爷爷，努力控制住了自己颤抖的身体，回答起长辈的问题：“是能力有限，也是自投罗网。”
缓慢有节奏的手指运动停下了，大家长龙震觉得有点意思，眼神示意穆月继续。
小姑娘咽了口口水，再咳嗽两声，将早就整理好、深埋脑海的记忆挖掘出来。
“我的网络和编程都是自学的，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基础，总是有漏洞的。”孩童的声音里有自豪，也有沮丧，而后缓缓道出了心里的渴望：“我需要更多的资源，最顶尖的老师，和最适合成长的环境。”
闻言，龙震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多做评价，反而又点出另一个问题：“公用计算机互联网属于政府重大工程，入侵者当前已造成巨大数据流失，给政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根据华国律法，这个人可不只是牢狱之灾。”
穆月没有接话，而是扭头先瞥了眼自己的电脑，然后才回过头，分析起这个问题：“流失的数据都在我的电脑和外界的数据盘里，随时可以恢复。造成的影响会被降到最小。”
同时，她紧紧盯住对面的长辈，补充了后半段：“而且，按照龙家的惯例，可利用者有被投资和庇护的资格。雪中送炭绝对比锦上添花更有价值。”
龙震勾起了嘴角，“继续。”
小家伙有点紧张地抓了抓衣角，稳定心神后，她将记忆中编排好的话背出来，“我是龙家的血亲，是你的亲外孙女，我有足够的价值被龙家和穆家一起保护起来。”
“互联网的发展将会是不可阻挡的潮流。华国在这方面已经落后了，即便有民间的红客组织帮忙，官方本身也需要维持秩序的力量。我天分高年龄却小，是最适合被官方控制、打造大国利器的选择。”
龙震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穆月的发言不置一词。
可不出声本身就代表了允许她继续。
随着语言慢慢倾泻而出，穆月的思路也随之打开，曾在脑海中多次循环的记忆更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我和哥哥姐姐的关系最好。哥哥是龙家的继承人，姐姐也将掌管穆家，当我们都成长到一定程度，即便我被留在官方，我依然能给予他们强大的助力，也就是，给予龙家和穆家强大的助力。我不相信这些你不心动。”
可惜，这样激昂的言语没有打动龙震。
“力量最好是能被直接掌握在手心里。与其用龙睿辛作为中转去利用你，直接将你定为继承人，龙家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这个建议却被穆月驳回。
因为，国家机器已经入局，哪怕龙穆两家的政敌不插手，最高管理人也不会允许某些政治力量失衡的。
聊到这点，龙震终于不再是安静的旁听者了，他站起身，再次拉近了自己和穆月的距离。他总算理清楚了。
将她突生的惊慌纳入眼中，龙震没有再压制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再露出那副完美的温和面貌，反而很是愉快地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他完全没给穆月说话的机会。
因为接下来轮到他说了。
“让我想想，你到底做了什么。”
“首先是，散播病毒，这东西是不是能设置传播时间？然后你提前储备好可能用到的数据，以防损失过重，不好收场。”
“然后，让红客入场。所以官方的视线也就跟过来了。你应该提前就和那个红客头子聊过天了吧？甚至可能还评估过那个人的性格，是个会因惜才而为你说好话的人。有他帮助，你有一定概率不会太受政府的人为难，甚至可能很快就能开始新的学习和成长。”
“中间穿插的是你给龙睿辛和穆奕北的两本笔记，让我和穆海看到他们两人的能力，帮他们巩固继承人地位的同时，也吸引我和穆海的视线。毕竟，那两人突然能力大幅度提升，把他俩带着身边的我们不可能忽略的。”
“而后，不管是我还是穆海发现了异常，都会察觉到你的存在，或许还有其他的方式，主要是用来提醒我，在官方有动作之前先来找你。”
“龙家和穆家虽是姻亲，力量却早已经大不相同。龙家长期从政，穆家转政从商，如果想以最快速度结束病毒事件影响，龙家的力量就必不可少。而，只要我能来，就代表，有谈判的空间。同时，借由病毒和你哥哥姐姐的事情让我们看到你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利益，基于这点考虑，龙家一定会下场。”
“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破绽的人，所以特地提醒我可以用龙睿辛和穆奕北来牵制你，既是再次巩固他们继承人的位置，更让我确信，你是能被控制的。”
“说实话，除了表情控制和台词功底差了点，整体安排还是不错的。”龙震对整个环节做了个总结。
“最后，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龙震特地保留的停顿，让所想所思尽数被摊开的穆月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你是真的讨厌把你养大的龙家和穆家呢。”
没等龙爷爷说完，穆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枕头就往龙震身上丢。丢完了枕头就丢娃娃，娃娃没了还有一些抱枕。到最后，甚至小身体还尝试着扒拉起被子，打算团在一起丢出去。
一边丢还一边带着哭腔奶咆哮：“对，我就是讨厌龙家，讨厌穆家，讨厌那些哪哪都有的仆人，侍从，厨师和花匠。除了哥哥姐姐和奶奶们，最多加一个穆爷爷，我讨厌其他所有所有的存在！”
“我最最最最最讨厌你啊！”头一次被人扒的那么开，穆月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