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的十月依然热情如火，喧嚣的车水马龙，自信往来的行人，热闹的街景，无不彰显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昌盛。
额外行程到了结束的时候，徐文钥踏上了返回上杭的路。
他环视一圈酒店客房，确定东西不会太凌乱后，又查看了下自己的物品，背上背包走出门。
接送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他。是那辆熟悉的雷克萨斯L。
车门打开后，徐文钥反而有些意外。
因为龙月也在车上坐着。
可能她的事情也做完了，正巧两人都去机场就一并出发了吧。这般猜想的徐文钥朝她点点头打声招呼，直接上车了。
出发的时间是徐文钥定的，他习惯了早起。所以出行时间也早。
而这样早的时间对龙月很不友好。她昨天又熬夜了，虽然已经比平时早睡了，但这会依然没有完全清醒。
在敷衍地回应完徐文钥的问候之后，瞌睡虫就开始给她唱催眠曲了。
因此，龙月一路上都在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地，最后干脆地选择了睡眠模式，倒头就没声儿了。
此时坐在右侧的徐文钥完全相反。神智清醒地处理着工作。
他先是查看了手机上的留言，逐一回复后，又处理了一些俱乐部反馈过来的问题。还接了几个电话。
顾虑到龙月的睡眠，他压低了回电的声音，也回答地简洁快速。
等所有零碎一一结束，无事可做了，徐文钥到底还是将视线定在了睡着的龙月身上，若有所思。
龙月依然睡得很深，半点不受徐文钥的影响。这会还悠闲地翻了个身，拉了一下身上的毯子。
那是车辆开动前司机递过来的，每人一件。
徐文钥收回视线，放松身体靠上真皮座椅，感叹了一下豪车的身价。
他直视前方的LEd屏幕，上面无声播报着新闻字幕，然而这些字一个字都没进他的脑子里。
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先前变故太多，他来不及细想。这几天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能让他对遇到龙月之后的事情做一个复盘。
最开始，是误打误撞碰到一个高级技术型人才，拿到了需要的软件，这可以算是巧合。
又因为聊得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后续的见面也好，大闹也罢，到最后都是加深了和彼此的连接。
于是当自己这里又出了问题的时候，就这么轻易通过她接触到了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这一环接着一环，顺利到让他有种天命之子的感觉了。
就，这么巧合吗？
徐文钥虽然自信，可从不自大。
想到这，他不由得转头看了龙月一眼，眼眸变得愈发深邃。
这人现在就在他左手边，毫无防备地躺在横放的座椅上睡觉。盖着的毯子遮住脸，也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响起，提醒他她的存在。
所以，龙月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徐文钥暗自摇头。
能理所当然地将人视作“工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慷慨解囊。
这是个任性、自私的强者。
那么，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了这样的人的关照呢？徐文钥在心里问自己。
扪心自问，论职业，电竞这个岗位虽然未来可期，现在看却是比不上作家、总经理这类工作那么上得了台面的；
论能力，基于现在的社会大背景，电竞冠军，哪怕是世界冠军，所能撬动的资源更是远远比不上顶级的程序员；
论长相，更不用说，单把百里逸麒和李姝麒拎出来，就可知她周围已有许多颜色出众的人，她不太在乎色相。
难不成还真是偶像效应？
对一个游戏糟糕到像龙月这种程度的人，或许真的会对游戏玩得好的人有好感。
提起身边这家伙的游戏技术，徐文钥多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真真是他的克星啊。
他不由得苦笑。
当然，这些许的情绪波动并没有让他飞速运转的自我审视停下来。
因为，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游戏、玩游戏的时间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一个月之久的人，一个逻辑思维清晰、高度理智的高级工程师而言，有可能这么快形成偶像效应吗？
回到这个话题后，徐文钥立刻就否定了这一点。
龙月虽然时常无所顾忌，但从来也都是基于自身实力说话思考行动。即便真的有偶像效应，投射到她身上所形成的影响力也不可能有多深。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他反复地琢磨掂量，试图将过去所有的时间碎片相连，捕捉其中的重要信息点，找出其中的缘由。
只因为聊得来？也不是
毕竟，即便是李姝麟、百里逸麒，都能看出龙月对他显而易见的亲近，这可不像是在网络上聊天、仅数面之缘的网友能培养出来的。
徐文钥陷入深深地沉思。
每一次的自问都有自答，可每一次的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
。。。。。。
徐文钥心里的活动没有影响到龙月。
她睡得舒服，一路逍遥。快到机场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揉搓着惺忪睡眼，龙月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
还是一路的高速柏油路，和一成不变的街灯，以及蔓延至远处的都市风光。
沪城确实适合灯红酒绿、日夜笙歌，可惜没有多少她最喜欢的绿色。
她回头看向徐文钥，发现这人一路都清醒着，这会还在想事情。
“你起那么早，不困吗？”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习惯了。倒是你，码农生活这么不规律吗？”徐文钥回过神，下意识回复。
“我也习惯了。”龙月伸了伸懒腰，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终于清醒过来，“我有时候做事太投入，会日夜颠倒。”
“你这样以后会吃苦头。”徐文钥身为过来人，还是提醒她注意点。
龙月转头，有些诧异：“你关心我啊？”
“对。”徐文钥没有否认，很直接地回答，并挑明了谢意，“这种关心，对一个如此帮助自己的人而言，也是应该的。”
“谢谢你。”
龙月闭着的眼张开，盯着车顶，所有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不傻，徐文钥的意思她很明白。
摆正身体，回头，略带深意的视线停留在徐文钥的身上，龙月弯弯眉眼，只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不再接话。
徐文钥却没有给她回避的机会。
他很坦然，直言不讳，想知道她如此相助的缘由。
“正如你所说的，不喜欢被主导，就抢回主动权。现在，我需要知道。”
“如果我说不呢？”龙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丢出了一个问题。“其实不论前情如何，结果总是好的，何必追究呢？”
“那请恕我谢绝这个邀请。”徐文钥很干脆，表明立场。
他知道，和眼前这位女子无需过于委婉纠结，最好的沟通就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你确定？”龙月脸上依然带着笑，神色也未见不愉。
“这一次过来，见过了世面，也是一趟不错的假期旅行。”看龙月的态度，这次徐文钥没有正面回答，但说出的话已经明确了他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