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些本要各自归家的村中婆娘,听闻如意招人的事儿,纷纷止住了脚步,一道道目光仿若丝线般,皆缠绕在了“如意”这关键人物身上。唯有仍拽着如意胳膊的张翠花,嘴角下撇,扯着嗓子嚷道:“如意啊,我家你大叔,年纪轻轻,身强体壮,你瞅着行不?”
在这架空朝代里,所谓年轻后生,大抵是十五岁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虽说李大叔年方不到三十,可在这众人皆十五岁便成家,能活到六十便算高寿的朝代,三十岁的年纪,早已担不得“小伙子”名号了。
那张翠花一家是前几年逃荒至此,石头上头本还有个兄长,奈何逃荒路上不幸染病夭折,现今她家并无适龄男子,这才起了将李大叔荐给如意的心思。
如意面露歉意,对着翠花婶子说道:“婶子,实在对不住。咱们那铺子,要的是手脚麻溜、脑子灵光的十五到二十岁的小哥儿,李大叔的年岁,怕是不大契合铺子的活计。”
这边话音刚落,长发家的婆娘赵大芳和长福家的婆娘李梅花,恰似两只争食的母鸡,一左一右将张翠花从如意身旁挤开。
赵大芳满脸堆笑,热络地抢着说道:“如意啊,我家你广柱哥,机灵又勤快,你看看招他,行不?”
李梅花哪肯示弱,一步上前,拍着胸脯说道:“我家你广栓哥那可是壮实得很,浑身有的是力气,干啥啥行!”
俩婆娘正说着话呢,村里其他那些婆娘也跟潮水似的,呼呼啦啦全涌了过来。如意有些招架不住,忙不迭地朝着里正爷爷投去求救的眼神。里正爷爷人老成精,立马心领神会,扯着嗓子一声大喝:“都给我住嘴!别在这儿缠着如意了。这事儿啊,你们也都听见了,如意自有主张。眼下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晚上都到咱村的打谷场集合,有话到那儿再说!”
里正爷爷到底是村里的主心骨,就这么一嗓子,还真把这些婆娘给镇住了。众人瞧着如意离去,那眼神里满是不舍,就好像如意是那随身带着金银财宝的散财童子,放走了她,就跟放走了自家的财路似的。
张翠花家没个能符合条件的人,心里头刺挠的狠。她和如意一路走着,嘴里就没停过,唠唠叨叨地问:“如意啊,你婶子可把话撂这儿了,你李大叔真就不行?那你再瞅瞅,婶子能干点啥?不瞒你说,婶子做饭的手艺实打实的好,就不能把婶子收下?”
如意满脸无奈,苦笑着回道:“翠花婶子,您家拢共就三口人,石头年纪还小,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家里家外,田里的重活可都指着李大叔呢。眼下这情形,您和李大叔谁能脱得开身啊?”
说罢,为了甩开翠花婶子的纠缠,如意脚下加快了步子,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走几步,嘴上说道:“婶子,我这得去阿奶家一趟,好些日子没见着,心里怪想得慌。您先回吧,咱回头再唠。”
翠花婶子瞧着如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急得踮起脚尖,扯着脖子高声喊道:“如意啊,你可再寻思寻思,婶子真有把子力气,干啥都成啊……”
如意心里头门儿清,此刻要是应了声儿,这婶子保准得缠上自己不放,索性佯装没听见,脚下步子愈发快了,活像后面有啥洪水猛兽撵着似的。
张翠花瞧着如意的身影彻底没了影踪,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满心的不乐意都写在脸上,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转身朝家的方向挪去,嘴里还嘟嘟囔囔个不停。
待走到如意家门口时,石头恰好从里头蹦了出来。小家伙眼尖,一眼瞅见张翠花,立马热切地扯着嗓子喊:“娘,娘……”这几声喊得那叫一个响亮,一声比一声高,喊了好几嗓子,才总算把沉浸在没被铺子录用的郁闷情绪里的张翠花给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