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薇听到这儿,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太阳穴咚咚直跳,几乎是不耐烦地说:“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想着这种不可能的事?你在那种人心险恶的地方竟然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迹,难怪你一把的年纪了还只是一个五品的文员。”
这话几乎戳中了沈霆的心口。
但他来之前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现在当然不会轻易动怒。
毕竟,对沈珺薇发火是最没有用的事情了。倒不如静下心来说几句实话,让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沈珺薇,你也别每次和我说话就带刺,不管怎么说,改变不了你是主子府的一份子这个事实。”
他说,“主子府的好坏直接和你相关联,这层关系谁也切不断。你曾经答应过父亲,要承担起整个主子府的责任。”
“这次只不过是要你和镇国公家结成婚约而已,当他们的二夫人,难道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妥协吗?难道之前对你父亲说过的一切诺言都算不上数了吗?”
沈珺薇听后倒觉得他说话有点道理了,否则她还以为沈霆只会没完没了地生气呢。
这么一来,她倒是有些理解沈霆为什么能在官场上立稳脚跟了。
她的手指则是在轮椅的手把上面敲了几下,问道:“父亲有没有听说过一首诗:‘我若安天下,君侯又何需’?”
这句话刚出口,沈霆整张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但沈珺薇显然不会就此打住。“从主子府历代祖宗开始,哪个不是为了保护江山流血甚至牺牲生命,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埋骨他乡才换来了我们现在的荣耀。”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得用嫁女儿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了?我们的祖先不需要靠这个方法,爷爷也不需要靠它,我自己也没想过要用它。可是如今我双腿不便,这份责任突然落到你头上时,你就只能想到这种办法吗?”
“而且还一下子送走两个如此珍贵的女儿?一个是名义上的长女,另一个是我们一直精心培养、无比疼爱的小女儿,还要让大姑娘屈尊做小?父亲,您难道觉得这样做合理吗?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那些守旧的老夫子们难道不会对我们指指点点、批评谴责吗?”
“您是真心想让我们家族辉煌下去,还是想让所有人看到主子府现在已经落魄到必须靠委曲求全才能维持现状的地步了呢?”
沈珺薇的话语句句直击要害,完全没有给沈霆留任何面子。
沈霆气得嘴巴都在抖,指着她说:“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难道你一点都不敬畏我吗?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吧?”
以前只要听到了这句话,她就会服软。
可这次她内心平静如水:“哦?你真的是我父亲?可有听说过整天看不上女儿、处处打压女儿,还想从女儿的身上获取好处的父亲?”
“若不是你现在说这句,我还以为您根本记不住自己有个什么女儿呢!”
沈霆又急又气,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也奈何不了她。
他努力调整情绪,一脸为难地说:“月儿,难道你不清楚父亲一片的苦心吗?”
沈珺薇微微偏了偏头,问道:“苦心?这话什么意思?”
见沈珺薇不再反驳而是认真询问,沈霆看到了一丝转机。
或许,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家人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