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苍冥最近情绪接连两次失控,除了涉及那位,或许和他的真身也有关。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换了身衣服,到外面看了看。
秋雨萧瑟,寒意汹涌。
我将手伸出屋檐,接着雨水,却见柳长眠从东偏殿,顺着连廊走了过来。
他也没有问墨苍冥,只是掏出一个极旧的黄纸包递给我:“保元丹还没好,这是我以前炼来渡劫的丹,滋补气血,修身养神的。”
所以他回来就是送这丹药的?
那黄纸包打开,一股凛冽的清香,瞬间就扑鼻而来。
丹色赤红,在夜色中好像放着红光。
这可不是一般的丹了。
我垂眼看着这枚丹药:“山神自己炼的?”
“好吧,骗不了你,我没这本事。”柳长眠将纸包强塞给我。
失笑:“是一位道长送我渡劫的,这不没用上吗,给你了。”
我猛的想到墨苍冥那句话。
避不开的缘,化不开的劫。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灰小六和彭雅风。
柳长眠笑着说过,老天爷安排劫数时,很会卡脖子。
也感慨过,灰小六就算殉情,能得偿所爱,也算幸运。
第一次见面时,他提过,当年捏泥巴的小女孩……
握着那粒丹:“我和山神以前见过吗?”
柳长眠握拳抵嘴,低笑了一声:“以你的聪慧,见过会不记得?”
我一时有些错愕,确实不记得见过他。
但他明确的说过……
柳长眠握着的拳突然一抬,直扑我面门而来。
本能的转手去拦,可那粒包在黄纸中丹药,却突然弹飞,直冲入我嘴中,入口即化,一道暖流直涌入喉。
柳长眠腰身一转,飘然后退:“灰仙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并不追究鼠母咬伤我的事,全权由你处理。”
“我先回山中炼丹,这两天应该能成了。”
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消失不见了。
我满嘴凛冽的甘甜,那丹药所过之处,微微发暖,身体也熨烫了起来。
连从受孕后,紧绷的小腹,似乎也暖了起来,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了。
不由握紧黄纸包,转身要入房打坐。
却见原本说在土窑打坐的墨苍冥站在门口,看着我手中的纸包。
脸色发沉:“这是归藏丹。闻药性,至少五百年往上了,黄纸上有地气,应当是他原先藏在哪里,又刻意找出来的。”
“这丹不只药材难得,更难成丹,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应该是他用来应付千年雷劫后,真身损伤的,倒也是舍得,用来给你滋补这巫力反噬所伤的身子。”
他声音越到后面就越沉,脸色却越发的平静。
看向东偏殿:“江柳,阴婆婆有和你说过,这黄泥庙是谁的庙吗?”
我嘴中丹气未化,不能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墨苍冥呵笑了一声:“本君不该烧了他的山神庙,让他入了偏殿。”
“世事因果,皆是宿命,强求则逆,果真如此!”
他抬头看着空中落下的夜雨,声音变得幽哑:“江柳,本君已经逆天一次了,你说如若我再逆行一次,是不是就又转过来了?”
负负得正么?
他又要搞什么大事情了?
我紧闭着嘴,手不由的抚着小腹。
这孩子天生异象,就怕墨苍冥借它来做什么……
墨苍冥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长眠这归藏丹,我会还他。他给你的蛇血,我也还会他的。”
“我也会给他重修山神庙,到时你将他的神像挪过去,好不好?”
这是要将柳长眠“请”出黄泥庙?
我紧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他眼里,受了伤,愈合了,就算没事了。
失了血,给点药材补上,也就偿还了。
所以,他以为把柳长眠的神像挪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了?
墨苍冥却并不等我开口,摆了摆手道:“你先回房打坐调息吧,这事我会解决。”
心头不由冷呵了一声,他解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