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镇海去的时候，西柚正手持书卷站在院子里，明珠提着篮子，侧头和他说话，篮子里有一只纯白的小猫，脑袋趴在篮子沿上，澄澈的眼睛到处看。
和谐的样子，刺痛了吴镇海的眼……和心。
“上次听说你想寻一只猫，”明珠笑道，“我恰好捡到了一只。”
吴镇海握紧了拳头。
——她从来都没给自己送过。
这种送礼，不就是心悦，没话找话吗？
反正他是这样。
西柚接过篮子，“多谢多谢。”
话音落下，两只橘猫，一前一后从屋里钻出来，身形灵活地跳上了石桌。
明珠顿时有些尴尬，道：“我不知道，您这里已经有了。”
西柚道：“我是狸奴，贪多。从前的时候，我养了十几只呢。”
说话间，他伸手从篮子里把小白猫抱到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蹲下道：“去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吧。”
明珠看着那小白猫被放到地上，斟酌了片刻开口道：“今日我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情相求。”
西柚起身笑道：“霍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在王府，没把自己当成客人。”
明珠伸手把耳畔的头发别上去。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动作，吴镇海却觉得这等风情，人间难得。
只可惜，不是给自己的。
这让他心里又酸又涩。
人生之中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之后又失去。
“其实是吴愚的事情。”明珠道，“他临走之前就有些不高兴，嫂子怕他回去再生病……你和他走得近，所以要麻烦你开导开导他。”
吴镇海一惊，随后心里控制不住地涌现上来丝丝缕缕的期盼。
难道，她……还关心着自己？
但是其实，明珠已经说得很清楚，是唐竹筠担心吴愚。
一来唐竹筠确实喜欢孩子，对孩子用心；二来晋王也说过，要善待吴愚，拉拢吴镇海。
奈何有些人，牵肠挂肚，精神恍惚，胡思乱想。
“好。”西柚道，“我想着吴家也没有什么人陪伴他，回头我问问吴大人，愿不愿意让吴愚继续在王府住，我祖父也很喜欢吴愚。”
“我愿意。”吴镇海出声，同时大步走进来。
——只要明珠心里还有分毫惦记他，他就不会放弃。
他已经这个年纪了，心里再难走进另一个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大概就是这样的。
明珠有些惊讶，随即面色如常地对他微微欠身。
可是吴镇海自己还看出了她脸上有笑意。
明珠道：“既然吴大人来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
说话间，她脚步轻盈地走出去。
吴镇海看着她的身影，发呆了半晌，引得西柚促狭地笑。
西柚清了清嗓子道：“吴大人。”
吴镇海这才回神，拱手道：“见笑了。我和她的事情，孔公子应该多少也听说了些……”
西柚笑道：“听说了不少。佳人当前，吴大人尚需努力。”
听他口吻，竟然完全没有中意明珠之意，吴镇海大喜过望，忙道：“那是一定的。”
他把儿子给“卖”了。
能跟着孔大儒和西柚读书，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他也有往王府跑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