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瞧一眼叶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我以为你会气我未劝阻,或者未提前做好预防。”
叶蓁面上淡淡的:“你只是她的幕僚,劝了也不见得会听,搞不好还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人心最是难测,有的想法只在一瞬,二百多条人命或许只是你那位泓妃的心血来潮,如何预判?不必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的错,你内疚什么!”
听到此话贺之稍稍放了心,坐在了叶蓁的对面:“泓妃此举野心已全部暴露,王爷难免会树敌,近些日子你们要当心。”
叶蓁没接贺之的话,而是问:“泓妃冷落王爷多年,竟然连她痊愈的事也瞒着,还是因为木槿腹中的孩子吧?”
贺之此次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道:“是。泓妃早在很久之前便已放弃王爷,她现在一心想垂帘听政,辅佐王爷的子嗣上位。”
“她怎知木槿腹中一定是男孩?”
贺之盯着叶蓁:“她已开始为王爷遴选侧妃和侍婢。”
叶蓁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我与王爷成亲还不足月,如此着急?”
“是。祁国如今的形势你也瞧见了,国主虽说身体已大好,但毕竟大病了一场,如今各地起义仍旧不断,他已心力交瘁,再想回到往日威风已不可能。后继之人迟迟未定,作为育有皇子又马上有皇孙的泓妃也眼馋那高位。”
“是二皇子将王爷痊愈的消息散布出去的?”
“不,是夏纾。”
“为何?她也想做女帝?”
贺之看着叶蓁的表情变化:“她是为了报复你。泓妃得知消息泄露必会光火,你作为儿媳日子能好过?”
叶蓁刚想说“关我何事”,话未出口,突然想到在世人眼中婆媳关系本就微妙,而作为晚辈,婆母生气做儿媳的必是要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沉思片刻,她道:“泓妃屠公主府还有旁的事吧?”
“知道瞒不过你。”贺之将身体坐正,“这与甄皇后有关。此事说来话长,还牵扯到前朝旧事,与泓妃的父亲也有关系。”
叶蓁见贺之迟疑,颦眉道:“不想说便不说。”
贺之赶忙道:“怎是不想说,我只是在想从哪说起。泓妃的父亲是前朝首辅,他最初支持的并非如今的国主,而是国主的哥哥青王爷,而他心中佳婿的人选亦是青王爷,只是造化弄人。国主一登基,宴首辅便辞了官,两家的联姻是前国主知道国主杀戮成性容不得异心之人,为保这文人之首才在临终之前特意赐的婚。只是,宴首辅到底是不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指使并无实质性证据,暂时不敢妄下结论。而且我还查到一件事,当年的青王爷并未像传言般饮恨自尽,而是在前国主的授意下,被宴首辅偷梁换柱,送往别处藏匿起来,至于何处,还未查出。”
叶蓁恍然大悟:“所以,你与泓妃接触,还与宴首辅有关?”
贺之叹息道:“虽说是怀疑,但若不深入只从外围根本无法查出,这才出此下策投其所好,扮了这文弱书生模样,去做了泓妃如今最缺的幕僚。”
叶蓁瞥贺之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问道:“你是如何取得泓妃信任的?”
“你是否有些难以理解逸王妃自戕之事?”
叶蓁猛地看向贺之:“你做的?”
“不全是,我只是在暗中帮了你一把。泓妃想达到目的,第一个障碍并不是二皇子,而是野心勃勃却一心只为逸王爷的夏绾。而击垮夏绾,只需一封信便可。”
“什么信?”
“夏绾最大的不幸便是总喜欢依附他人。先不说她将整个人生都交给了逸王爷,之前,明知皇后与王爷交恶,为了世子,她也没少巴结皇后;再之后,逸王爷那边久无进展,她又开始重新依附国主和甄皇后。抛去戚皇后不谈,她的父亲、母亲、夫婿在紧要关头全都选择放弃了她。那次你与逸王爷要同归于尽未果又身在祁国,唯恐对你不利,我便利用在祁国朝中的关系与泓妃搭上了线,授意他为泓妃出了个主意。”贺之深吸一口气,似乎这主意有些难以启齿,“巨弩的消息传到祁国比你知道得要早两天,因此消息国主的病还又加重了些,那时他便有意要将夏纾嫁与皇上联姻,借此来缓解内乱,但夏纾意属渊逸,闹了好大脾气。夏纾闹,夏绾也闹,国主因此很是伤脑筋。在此之际,我建议泓妃向皇上进言,将世子过继给皇上,以此来缓解两国之间的龃龉。那时,我并未打算与泓妃直接面对面,还是托朝中之人将夏绾与姬楼的关系告知泓妃,并给了她姬楼为国主下毒的证据,让泓妃见机行事。泓妃受甄皇后压制已久,直接将姬楼的行为牵连到夏绾身上,并联合夏绾刺伤你之事将其夸大,告了一个试图谋反的罪名,而后又去找了夏纾,怂恿她与逸王爷私下授受。据探子回报,国主立刻召见了甄皇后。当晚,甄皇后就去找了夏绾。没有人知道母女二人谈了什么,只说,甄皇后带了国主的口谕,她走后,夏绾几乎一夜未眠,天亮时如呓语般讲了一句‘事情并非如此,为何非要牺牲我一人’。”
“你的意思是,甄皇后为了自己今后的荣华,逼迫了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