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九点过来吧,我加紧开完。”
我没回宿舍了,还有一个小时,到外面走走。
五月的夏夜,气温高起来,我沿着靠山大道一直向东走。
边走边想,我不成熟,行远更不成熟。张书记找萧书记在宿舍商量,在行远看来,就是件极端机密的事。其实不然。
要抓纪律,张书记当然是找纪委书记商量。若是极端机密,也不会叫上行远去做记录。
所以,这是一场【阳谋】。
第二,这场【阳谋】,目的不是抓小虾小鱼,要抓几条大鱼。但是,抓大鱼旁边的小鱼也有意义,比如哪个局长的儿子,老婆被抓。这条小鱼也有价值。
第三,是有目的地抓鱼,抓邵市长那一派的鱼。
我啊,我。还只知道给领导献个计,纯粹为了工作,而领导的想法是,怎么样把工作贯彻下去。
为了贯彻,他们要先扫清障碍。
这就是我和领导的距离。
幸而找了忆兰——萧市长的这个亲戚,不然,谁来教我?
散步半小时,我才打行远的电话,叫他出来,沿靠山大道向东走,我在宏深商场那儿等他。
大约十分钟后,行远到了。
我说:“我们慢慢散步,校长还要半小时才散会,边走边说。”
两人一起散步,我才把今晚到萧书记那儿的的情况,全说了一遍。
他才明白——这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市委下一步的工作步骤。
我又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他。
他更加吃惊。
我说:“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都给领导当秘书,也不能置身度外。工作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还要提升自己站的高度。
这个高度,就是领导做什么,我们要分析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然就跟不上步伐。”
行远问:“那么,实质上就是打击反对势力?”
“对。我以为古书上写的,不会在现实中发生。其实都是一样,一个人想做事,就总有人反对,不清扫反对势力,怎么能做成事?”
行远低声问:“目的就是把邵挤走?”
“对。不然,张不好做事。”
行远不住地摇头。说这么复杂啊。
我说:“没办法,我们处在这个复杂的旋涡里,所以就要更加睁大眼睛看路。”
他说:“到了校长家,主要由你讲。”
我点点头,说道:“我讲,其实也不会讲什么秘密。过些日子,领导们在大会小会都会讲,只是我们必须讲清楚一个意思。
这次是来真的,不要撞到枪口上。”
行远说:“对。汪校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找个好老婆。”
我笑道:“你懂个屁,要不是找到李老师,他还在山沟沟里教书。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两人到了一中,沿着操场散步,快九点时,我说:
“走,应该回来了。”
走到汪校长门口,按铃,没人开门。
我只好打李老师手机,她说:“等五分钟,我就回来。”
我对行远说:“又在打牌。其实抓一次也好。”
行远叹息了一声,两人站在门口,等,等,等。
每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我心想,如果不是为了汪校长,我转身就会走。
这时,我看到汪校长从电梯口进来。
他看见我们俩站在门口,点点头,没说什么,打开门,直接走进书房。
我们跟了进去,他才说:“坐。”
这时,才响起第二次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