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空。”
“空哪一个品种？”
“刚刚说的那几个品种，我大概会全部放空。”
“你那么有把握？”
“就是没有把握，我才会选择除了农产品外的所有品种，全部放空。”
方瑜当真是不懂周阳的逻辑了。
周阳不想引起误会，说得很认真：“我没有骗你，我是真不懂刚才许志伟说的那些条条框框，我进入这个市场有多久，你应该很清楚。”
“那做空，依据是什么呢？”
方瑜虽然知道周阳是靠着做空恒指赚了2个亿，但始终不明白他是依据什么如此坚定地放空，“方便说吗？”
“方便。”周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人类只有共识，而没有事实吗？在我看来，现在人类的共识，就是次贷危机无法收场。”
“所以在这个宏大的社会叙事面前，所有的理性分析，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去研究刚刚许志伟说的那些供求啊，库存啊，我就知道，人类现在已经处于极度恐慌和悲观的边缘，并且这种情绪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这就够了。”
方瑜听了，问道：“那你是怎么确定，自己能看到了人类的共识？”
周阳说道：“这个很简单，就是看K线图。”
“K线图？”
“是，就是K线图。换个说法，就是技术分析。我学习了那么久，终于意识到，技术分析不是用来预测市场的，而是告诉我，当下市场处于什么状态。”
“是强，是弱，是多头，还是空头。技术图形，或者任何的技术指标后面，都是人的合力。”
“人类的共识，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K线图里面了。只不过，很多人利用技术图形来进行预测未来。而我，只是用技术图形，来研究人类的共识。”
方瑜还是第一次跟周阳探讨炒股这一方面的技术。
周阳说的话，和自己以往的认知截然相反。
“就目前，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是下行趋势吧？哪怕让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来，也能清楚地看明白是这个趋势。”
“可市场参与者，总是在预测未来，总是在猜测什么时候见底，这个东西便不便宜。他们试图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市场是错的，而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对与错呢？”
方瑜听到这里，回忆起了父亲经常对自己说过关于哲学的话：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所以，既然市场还在走下行趋势，我就跟着走，就这么简单。”
“那你是怎么确定入场点的？”
“这个就更简单了。你也知道，在三大救市政策之下，今天市场反抽了，商品期货市场也跟着反弹，这样一来，就离我预设的止损位很近。”
“越靠近我的止损位，就越是我的最佳出击点，我每天就只研究我自己，我能接受亏多少，那么，这里就是我的止损点位。”
“至于后面能赚多少，一切都交给市场，交给所有人决定，我就不去多想了。市场让我止损，我就坚决止损。除此之外，我就等着，有加仓的机会呢，我就加一点，一旦有小趋势的逆转或者某个止盈点，我就把加仓的给平了。”
方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个点，一直都没有等到呢？”
周阳回道：“那就说明我和这个票或者这个品种无缘，换下一个就行了。所以嘛，我感觉，做交易，不能太专一，还得要广撒网。”
方瑜听了周阳这句话，淡淡笑了一下。
周阳在河边公园处下了车。
方瑜在等红绿灯时候，依旧在后视镜里寻找周阳的身影。
脑袋里面都是他刚才说的话。
她突然发觉，此刻的周阳，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第一天来找自己开户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