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迟疑了一瞬，眼睛扫过这些人身上的义体和不明意义的纹身，似乎在揣测他们的来意。德卡不等回应，手指轻轻滑动，光子板亮起，上面显示着一组数据。
“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工厂对家属的关怀补偿。”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像陈述事实，“当然，我们希望您理解，这件事止步于此。为了大家都好。”
中年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嘴唇动了动，但还未开口，德卡继续说道：“工厂一直以来都以员工的安全为第一考量。最近的突发状况我们感到遗憾，但对外声张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
男人的手指攥紧了门边，声音有些颤抖：“你们的意思是让我闭嘴？”
德卡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语气依然平静：“我们只是希望家属们不要过于伤心。这份补偿，是工厂的一片心意。”
男人的肩膀垮了下去，低头看着光子板上闪烁的金额数字。他脸上的挣扎明显，但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明白了。”
德卡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他的手下紧随其后。
一家，一家......
李如安的家，门铃响起。
李如安擦了擦手，走到门口。门外，德卡的身影高高站立，义体的光泽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
“您好，李先生。”德卡微微一笑，语气如同一位来访的客户经理，“我们是工厂的代表，今天来，是为了您最近的困扰。”
李如安皱眉，警惕地看着他：“工厂的代表？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带来了一些补偿，希望能缓解您家里的压力。”德卡的声音不急不缓，右手微微抬起，手下递过一块光子板。他用指尖点了点数据，“金额不小，我们相信能表达工厂的诚意。”
李如安的眼神停留在光子板上，拳头慢慢攥紧。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抬起，对上德卡冷静而带着审视的眼神：“这算是封口费吗？”
德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往前一步，微微倾身，压低声音：“您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这么理解。我们只是希望，工厂的事情能够就此画上句号。”
空气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息。李如安的拳头在身侧微微颤抖，指节隐隐泛白。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压抑着愤怒：“我明白了。谢谢工厂的‘关怀’。”
德卡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手下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脚步声渐远，门被关上。李如安靠在门上，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愤怒和不甘。
从储物间的阴影里，洛川走了出来，目光冰冷，声音压低：“就这么算了？”
李如安抬头看着他，脸上写满疲惫：“你以为我不想反抗？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吗？就算我拼了命，这条街上还有多少人敢站出来？你告诉我，这事能怎么办？”
洛川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燃起一抹怒火：“他们不是人，是狼！你让这些狼进了门，还打算靠几句话就让他们停下？”
李如安的声音变得沙哑：“别以为我不明白！可是你看得见那些补偿金额吗？就算是封口费，那也是我家唯一的希望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
洛川猛地挥拳砸在墙上，低声吼道：“希望？你觉得这叫希望？那些钱买不了命，也买不了公正！李如安，你也有家人，他们会希望你就这么低头吗？”
李如安的眼神微微闪动，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痛苦：“你以为我不想站出来？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对抗他们……我们这些普通人，什么都没有，连生存都是奢望。”
洛川的目光如同刀锋般刺向他：“你还有我们，还有真相。我们可以去揭开这些黑暗，去让他们付出代价。但如果你放弃了，他们就赢了！”
李如安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拳紧攥。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屋外，德卡带着人离开，义体关节的金属声渐行渐远，像是一场压抑的风暴，暂时消散在无尽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