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谢谢你，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很多。以后有需要我方知晓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给你办到。”知晓借着吃饭的机会，由衷的表达自己对李言的感谢。
自从踏上出国求学飞机的那一刻，李言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还能和方知晓面对面聊天，更不要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看着对面这个比以前黑，比以前瘦但是依然气质出众的女孩儿，李言沉默了。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千，最终还是带着玩味的语气说道，“好，有机会麻烦你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你。放心吧。”
现在的方知晓给他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总感觉周身弥漫着一种悲凉的气质。和他印象中的方知晓像是两个人。虽然彼时的她同样给人一种疏离感，却不像此刻般忧伤。
这种伤感从何而来他当然知道，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知晓，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只能转头看着窗外河面上偶尔驻足的飞鸟，停留片刻后又展翅而飞。
“你说，天上的飞鸟为什么要下来驻足停留？”李言问。
“不知道。许是累了吧，亦或许是放不下这个尘世心无旁骛的翱翔。”知晓坦诚的回答。
知晓在李言面前比较放松，两个人彼此坐着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知晓手机有语音打进来。她瞥了一眼，是知羽。姐妹俩大概一到两个星期打一次视频电话。距离上次知羽打电话还没几天，知晓担心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羽，怎么了？”
“没事姐。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姐，你这背景不像是在福利院。你是不是在外边啊？”
“嗯，在外边吃饭。”知晓无意识的回答着。
“吃饭，跟谁啊？约会吗？”小羽一副吃瓜的表情。
“有事说事，没事我先挂了。”知晓完全不在意李言在场。
“别，姐。我有事想问你。你别挂。那个…是这样，我之前不是问你考研的事嘛，现在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了。你说最开始我读这个专业，是因为想看星星，想探索宇宙。可是现在，我了解的越多，越觉得我们人类越渺小。和这个浩瀚的宇宙相比，我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我凭啥研究人家？”
知晓听到小羽困惑的是专业事情的时候，便把手机打开了外放。李言和知晓一边听，一边笑。
“姐，姐？喂，你在听吗？姐？”
“哎，小羽。我在啊，这个问题我请别人回答你啊。”知晓把手机递给对面的李言。
“嗨，知羽，你好。”李言避无可避，便接过手机跟知羽打了招呼。
“李言哥哥？你怎么跟我姐在一块啊？我说我早些时候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李言被知羽说的有点心虚。他确实没有带手机，自然也没有接到知羽电话。“啊，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抱歉啊，我手机没有随身带。”
“李言哥哥，你怎么跟我姐在一块吃饭啊？你去中东了吗，还是我姐去欧洲了？”知羽一边问着，一边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李言一时只能挤眉弄眼外加沉默来回答她。
“姐，你去欧洲了吗？姐，你说句话啊？”知羽见李言没有回答她，便开始在电话里大声呼叫知晓。
李言看了一眼对面的知晓，她面不改色的吃着自己的晚餐。并没有发现自己局促的表情，心里便也踏实了一点。
“我在中东。来给兄弟送点东西，没想到正好是你姐合伙人。”李言说着又瞄了对面一眼。
“哦…，跟我姐的合伙人…熟啊。那你怎么跟我姐吃饭啊？”知羽玩笑还没有开够。
知晓知道知羽在故意开玩笑，抬头看到李言有一点无措，便示意李言把电话递过来。“方知羽，以前没发现，你挺八卦啊。你既然不想听答案，回头吃完饭让你的李言哥哥单独回答你吧，挂了拜拜。”知晓说完也不管知羽是什么反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言以为知羽开玩笑让知晓生气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还未开口，知晓就先讲道，“抱歉啊，我妹说话就那样，你别介意。”
“我没事，她经常给我打电话，我都习惯了。在欧洲的生活比较枯燥，偶尔跟你妹打个电话调解一下，也挺有意思的。”李言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吃饭。
“你在欧洲…，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之前做研发有时候挺忙的。现在做科研，自己安排时间，感觉稍微好一点。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李言说完，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价值的问题。但悔之晚矣，来不及撤回。
“我？你不知道吗？”李言下意识的摇摇头。“你经常跟我妹打电话，他都没有告诉你啊？”知晓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没有。只是听说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来龙去脉不太了解。”李言摇了摇头否认。事实上，知羽确实没有跟他讲过太多知晓的事情。尤其是意外发生后。他也只是听说，每次他想向知羽询问，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知羽对知晓的事也总是三缄其口。
知晓一阵沉默，只是夹着盘子里的菜，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
良久，知晓开口道，“我毕业前一直在学校，混得还不错。毕业后…过得也还可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看到了。”知晓故作轻松的说着。
看着知晓这个样子，李言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伤心事。“对不起知晓，我不该让你想起伤心事。”
“没什么，从来没有忘记过何来想起一说。况且我已经习惯了。”知晓倔强的抬起头，喝了一口水，转过头看着窗外夕阳下的河面，好让她眼眶里的泪水不会被轻易发现。
此刻，她多希望跟她坐在这里看夕阳的人是顾若一，那个曾经和她一样把彼此当成全世界的人。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他们曾经约定的一切都随着顾若一的离开幻化成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泡影。想到这里，知晓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就算她转过头，还是被对面刚好抬头的李言捕捉到。他没有说话，就坐在对面安静的陪着知晓。心里暗暗自责不应该提起知晓的伤心事。
两个人在窗前坐了很久。直到餐厅的服务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快要闭餐才慵懒离去。
知晓带着李言在河边走走停停，想起来上一次她在河这边的这条街闲逛还是当年和林凡初到中东等通行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