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那些负面情绪,在自己妻子打来这个电话后,忽然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路上,顾章的车速并不快,因为他的脑海里正在卷起风暴。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王阳明所创立的心学之上,想起了《传习录》中所阐述的诸多深刻观点。
《传习录》作为王阳明心学思想的集大成之作,其中蕴含的智慧,不断地吸引着顾章去深入探究。
顾章首先想到了“心即理”这一核心观念。
王阳明认为理不在心外,心是理,理是心,一切道理皆从心中生发而来。
正如《传习录》中所记载的,王阳明曾言:“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
他强调与人心相隔的“天理”,不过是僵死的教条,若一味地向外求理,便难以形成独立的人格。
顾章不禁联想到自己在生活中的种种经历,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习惯于在外界寻找答案和准则,却忽略了内心深处本就蕴含着的真理。
就如同孝顺父母一事,若心中无孝亲之念,即便知晓再多的孝亲之理,也难以付诸行动。
而一旦内心有了这份孝心,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去行孝,无需刻意去寻找外在的理由。
进而,顾章又思索起“知行合一”的重要论断。
王阳明说:“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知道而不行,只是未知。”
这让顾章认识到,知与行并非是两件分离的事情,而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真正的知识必然伴随着行动,而行动中也必然蕴含着认知。
他反思自己以往,是否也曾陷入过那种只知不行的误区,空有许多想法和计划,却因缺乏行动而未能实现。
又或是在行动时,并未真正理解其背后的道理,导致行动缺乏方向和深度。
随后,“致良知”的思想也浮现在顾章的脑海中。
王阳明认为良知即是天理,是人所本有的道德准则,而致良知则是要去除私欲,存养天理。
《传习录》中提到:“圣人无所不知,只是知个天理;无所不能,只是能个天理。圣人本体明白,故事事知个天理所在,便去尽个天理。”
顾章意识到,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会被各种私欲所蒙蔽,从而忽视了内心良知的声音。
只有时刻省察自己的内心,去除那些不合理的欲望和杂念,才能让良知得以彰显,从而在面对各种选择和决策时,做出符合道德和正义的判断。
顾章又想起王阳明弟子的一些思考。
邹守益这一脉,对“心即理”的践行颇为执着。
他觉得,天理并非遥不可及的外在之物,就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可这颗心常被尘世的纷扰蒙蔽,所以得不断修养身心,通过“戒惧慎独”这种功夫,在独处时也能时刻警醒,排除杂念,让内心的天理自然呈现。
如此,才能真切地体悟到天理,达到心与理的契合。
徐爱当初对“知行合一”满心困惑。
常人都觉得,知是知,行是行,先知道了才能去做。
可阳明先生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打比方,说见到美色心生喜爱,闻到恶臭自然厌恶,这“知”与“行”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哪有先后之分?
徐爱经此点拨,恍然大悟,明白了知与行本就是一体两面,知必然引发行,行又反过来深化知。
聂豹对“致良知”与“知行合一”的关系钻研颇深。
他琢磨着,“致良知”是恢复内心本有的良知,可这和“知行合一”到底怎么联系起来呢?
他认为,“致良知”是根本,有了良知的指引,行动才有方向;而“知行合一”则是落实“致良知”的具体方式,通过在行动中不断磨炼,良知才能愈发澄明。
这种思考,让心学在实践层面的逻辑更清晰了,也丰富了心学内涵。
然而,心学在传承和发展的过程中,也并非一帆风顺,亦有一些人对王阳明及其弟子的观点提出了质疑和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若心之本体无善无恶,那么由心所发之意及良知判断等便会产生逻辑矛盾。
但顾章经过一番思索后认为,这种质疑虽有一定道理,但却忽略了心学强调的修养功夫。
心学并非否定良知判断的重要性,而是主张通过不断地修炼内心,去除私欲的干扰,使良知能够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从而做出准确的善恶判断。
如此一番深入的思索,顾章豁然开朗。
心学所蕴含的智慧,并非是抽象的理论,而是能够实实在在地指导人们生活实践的哲学。
他意识到,自己此前或许正是因为未能真正理解和践行心学的这些核心观念,才会陷入到各种困境和烦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