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同闻言轻硒。
阿舍萨桑将匕首捡起,重新交给林君成。
他从匕首上扯走那张契书,又拿走了桌上的欠条。
“这些我会收着。”
“你做不到,我就把它们全通过使者,发给昭国皇帝。”
林君成眼睛黏在那些纸上。
“别……别!”
他慢慢地收紧握着匕首的手。
“我,我一定会办到的。”
阿舍萨桑将欠条一锅端地塞进怀里。
他戴上风帽遮住脸。
阿舍萨桑的声音隔着纱绢,不真切地传出来。
“两天,你只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后我会发兵。”
他旋身出去,不一会儿影子就没入夜色中。
林君成捧着匕首。
寒冬腊月,他头上的虚汗,止不住地往下掉。
……
送阿舍萨桑回北羌方向时,肖七故技重施。
喧闹过后的雁北门和沉默的雁归山上无从得知这个夜里发生了何事。
过了雁归山,阿舍萨桑揭下风帽一扔。
绢做的风帽顺着浓烈的北风滚进枯草和冰交杂的远方。
阿舍萨桑坐在马背,拍着肖七的肩夸赞:
“你是个有良心的昭人,塔纳斯会宽恕你的。”
他眼冒幽光,回头望定雁归山。
“至于那个亵渎塔纳斯的昭人。”
“我要亲手把他的头皮剥开,剜下他的头盖骨。”
“我要用他的头盖骨盛酒,敬给塔纳斯。”
肖七听着阿舍萨桑生硬的瀚话,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月亮像一块差一点满圆的玉盘。
肖七的眼中充满了染着月光的诡谲。
……
雁归山上,林念瑶硬是住下。
她大包大揽下为崔逐煎药的活。
除了把脉,她压根不许云青青见崔泽。
林君成靠着哄鬼的鬼话,哄得林念瑶收留他在雁归山上住下。
林君成扛着赌债,满肚愁肠。
他每时每刻都跟针扎蚁咬般,毫无建树地过了第一日。
第二日,雁归山上依旧风平浪静。
林君成的心里再也平静不了一瞬了。
他的命能不能活,就看今天!
要是那个北羌人真把他写的那些通过使者递进宫去……
苍天亡他啊!
熬药的帐篷里,他心不在焉地替林念瑶看着火。
林念瑶则手忙脚乱,乱七八糟地替崔泽熬他的救命药。
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合在一块忙活了三通。
林念瑶总算给崔泽熬出碗药来。
她倒了药就要往崔泽的营帐去。
林君成一听林念瑶走远,心思立刻变得活络。
他环顾整个处置药材的营帐一圈。
最后在角落里,他找到泡着积香木的铜盆。
林君成的贼眼睛来回一转。
他抄起一个空的陶炉。
林君成屁股一蹲,手里的陶炉沿着沉了下去。
咕嘟嘟的,空陶炉吸了半罐的药液。
林君成生怕迟了生变,端起陶炉就往放白凤帅旗的地方跑。
白凤帅旗插在一片空地上。
崔泽只留了三百人在雁归山。
雁归山大,三百人撒出去警戒如同撒豆入海。
这些人光守山里的要道都不够,哪顾得上崔泽坐镇的营盘。
营盘里空空的,只有巡逻的兵偶尔经过。
林君成冲到帅旗前,手举过顶,瞄准旗杆往上泼。
微微发黏的药液顺着旗杆一点点地滑下。
林君成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有一角砸回到地上。
他长舒一口气。
但林君成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身后冒出一声。
“你在这做什么?”
那瞬间林君成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