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烧之下，莫寻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一片。
他先是将芸娘的尸体缓缓放在一边，随后捡起手边的柴刀，朝着那带头的壮汉杀了过去。
心中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燃烧起来。
可惜他的柴刀只挥舞到一半，对方便抬起一脚，将他狠狠地踹倒在地。
手中柴刀，也飞了出去。
对方更是一步上前，用力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莫寻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的瞪着那张狞笑的面孔。
这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生出对曾经那些力量的渴望。
曾几何时，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宰着别人的生命。
哪怕是那些当初与他为敌，要置他于死地的仇家，最终一个个也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可如今，却是被几个小小山贼灭了满门。
他的妻子，一双儿女，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孙儿，也都悉数死在了自己面前。
眼下，更是遭受到了这般凌辱！
就在他愤怒的想要咆哮之时，脑袋却是突然一空。
紧接着，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这些年来，他一直记得自己是一个修炼者，也知道自己修炼的目的，乃是为了长生。
可长生之后呢？
就这样孤独的与天同齐，与地同寿吗？
那与一块历经沧桑的顽石有什么区别？
这二十年虽然短暂，可他所获得的满足，不亚于曾经的数百载光阴。
他留恋这种平静，沉迷于这种祥和。
这种生活，是他未曾所体验过的。
这也是他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寻找到答案的一个疑惑。
如果当初他未曾离开小岭村，未曾踏上修炼之路，而是与寻常人一般，度过平凡的一生，是否也会无怨无悔。
他离开了家乡，舍弃了亲情，只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是否真的值得？
每次想到这里，他便会在心中无数次的告诫自己坚定信念。
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后悔曾经的决定。
但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莫寻沉默了！
四周的一切，仿佛陷入了一种静止。
就连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也呆呆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带头壮汉突然大笑一声。
“小子，该醒了吧！”
这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天地，在环宇中回荡，更是将失神中的莫寻给拉了回来。
紧接着，一道电光从莫寻脑中闪过。
他仿佛明白了！
他的道，何必只拘泥于长生？
他历经千辛万苦的修炼，使自己不断变强，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孤行者，他的身边，围绕着太多跟随着自己的人。
看着身旁已经没了气息的芸娘，还有自己的儿女，孙儿......
他想到了苏云裳、千四娘、李青盈，想到了顾卿卿还有洛溪，想到了公羊、程牧，以及天剑宗的万千弟子们......
这些人，本就是因为他而聚拢在一起。
他的修炼，何尝不是为了这些人？
若是此刻他拥有实力，又何必眼睁睁看着这些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