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爷你可真是九门中最舍得，也最通透的人了。”
听到二爷的看法，辰星儿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九门啊，就是因为当断不断，才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当年她就跟解九说过，汪家人真正想要对付的其实是张家，而他们这些人完全是被佛爷给拖下了水。
如果当初能够果断一些，直接宣布退出九门，把生意迁移走，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大家却又舍不得佛爷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与好处，等到事情恶化后，便又想着抽身离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从二爷府出来后，辰星儿抱着暗幽跟小官坐在院子里晒月亮，一边忍不住与小官聊起了张大佛爷。
辰星儿一直觉得张大佛爷这个人实在太复杂了，让人难以评价。
要说他是个好人吧，可他为了权势，能对兄弟们下手，轻易地放弃了手足之情。
可要说是坏人吧，他又能为了国家，坚持抗战到底，死死守住长沙城。
他算不上彻头彻尾的恶人，也并非纯粹的善人。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牺牲兄弟去探路，也能为了自己认可的兄弟绞尽脑汁、精心谋划。
如果生在古代，或许他还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
辰星儿端起茶杯，感受着指尖的触感。
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带着淡淡的茶香。
想起佛爷就心绪复杂，不禁感叹道：“如果不是佛爷将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是不会对佛爷下手的。”
回忆起那天佛爷前来邀请她的时候，辰星儿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她知道佛爷的意图，他想要将她推到台前，让她吸引上头的注意力。
而对于辰星儿来说，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事实上，张家古楼并她并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在九门和张姓人的面前，她已经尽量低调了。
自从她带回小哥之后，便很少再出门，就是希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当时，佛爷指名道姓地要求她一同前往张家古楼，情况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站在舞台中央和隐藏在人群之中，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无论她对佛爷持有怎样的看法，还是决定下手了。
毕竟，她清楚自己的本性，更不会去挑战人性的底线。
“他想要的太多了，”小官清冽的声音传来。
辰星儿闭着眼睛接话道：“佛爷他啊，是自己把路走死了，怎么做都得落埋怨，仔细看去，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圆满。”
“他努力往上爬，想要个两全其美，可他的人生选项里，从来都是二选一。
幼时的佛爷有家却又没家，被赶出家族后，有父无母；
少年时，父亲为了让他活命，赔上了自己，从此他便孤身一人。
后来，他靠着自己拼搏出了一番事业，却又恰逢乱世。”
说到这里，辰星儿的声音略微低沉下来：“从未奢望过爱情，却在乱世初期，遇到了那个愿意放在心底的人。
本想着能与对方相守，然而，肩头扛起的家国大义注定无法兼顾儿女情长。
夫人过早离世，他也落得了岳家的埋怨。
有了权势之后，又失去了兄弟。他的人生总是缺了那么一点东西，想要抓住的一切都如同指间流沙般溜走。
或许正是因为他看得太过透彻，所以始终走不出来，最终走上了弯路。”
说着辰星儿睁开眼睛看着小官：“我甚至觉得他在清醒的沉沦着，只是最后他走不出来了，所以他用心的为副官筹谋着一切，想他余生好好的，因为那是唯一一个陪着他，体谅他，坚定站在他身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