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于音符间，眼前拂过的是许愿的脸。
而台下的许愿，也在认认真真的记录他的每一个瞬间。
当他弹完最后一个音节，台下的观众都尚未反应过来。诡异的寂静了两三秒，继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绅士的鞠躬，深深的朝着许愿那里看了许久，直至幕布完全拉上。
许愿侧头跟摄影社的老师说了些什么，便几步跳下了高椅，往后台而去。
乔意正拿着自己的水壶半靠在墙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节目已经上场了，外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
后台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安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化妆室和换衣间，大部分的走廊都黑着灯，乔意就站在黑暗之中。
许愿从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悄声走到了乔意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意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撞进了许愿充满笑意的眼眸。
他的神情顿时柔了下来，将水壶拧好，四下张望了片刻，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来夸夸你。”许愿回他，笑容愈发灿烂，“你好棒。”
“哪有。”乔意失笑，“我差点弹错了。”
“但是你没弹错啊，你很厉害了。”许愿晃着他的胳膊，“我好崇拜你啊。你刚刚好帅。”
乔意一愣，耳尖微红，却仍然有些不确定的试探开口：“真的吗？不是客套话？”
“不是！真的超级棒！”许愿一本正经。
乔意的笑容染上了眉梢，手机颤了颤，是老师发来的他弹琴的视频。
听了许愿的那些夸赞，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把这个视频发给自己的家人。
于是犹豫了许久，手指有些紧绷，转发给了乔保国和沈慧。
许愿见了他的动作，想到之前乔意住院时候他父母说的话，她将乔意拉到了走廊的更深处，抱了抱他。
她又抬手，捋了捋乔意的发丝，语气有些宠溺：“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话语，你就是你，你很厉害，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不厉害，许愿也会觉得你是最棒的。
要直面自己的优秀，乔意，大家夸你都是真心的，不要觉得都是场面话。也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否定而推翻自己的努力和自信。
你很厉害啊，你可是乔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你的意是意气风发的意，不要自卑，你真的很好很好。”
发丝随着少女的拨动在脸颊上挠的有些发痒，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眼里有思绪万千。
“至少你要喜欢你自己，这样加上我，就有两个人同时喜欢你了。很厉害了，很棒了。我们乔意做的很好，表演很精彩，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喜欢自……”
话音未落，许愿就被乔意一把扯进了怀里，他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许愿的脖颈处，眼眶有些酸胀。
他把头埋得很深，呼吸喷洒在许愿的身上，许愿察觉到肩膀已然濡湿。
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略带哽咽的吐出了很轻很轻的几个字：
“谢谢……谢谢你，许愿。”
乔意想，他会一辈子记得那天的那个小走廊，昏暗的角落，外头是明亮的月光。
丝丝缕缕的光，终于穿过了茂密的枝桠，洒落到了他乔意的身上。
真好啊，时间再慢一点吧。
他跟许愿，一辈子怎么能够呢。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背上是许愿安抚性的拍打，轻轻的，伴着她口中哼唱的不知名童谣。
他不可控的，轻轻的吻了一下许愿的肩膀。
眼泪已经干了，他站直了身体，又一次将许愿按进了自己怀中。
“再这样会被人看到的。”许愿小声提醒。
“一会就好。”乔意失笑，脸颊贪恋的蹭了蹭许愿的发梢，语调缱绻，“我爱你。许愿。”
许愿一怔，回过神来又霎时放松了身体，轻轻回抱住他，声音从他的西装那闷闷的传来：“我也爱你。”
腻歪完，许愿便又得回前头去处理事情，乔意放了她离开，自己则靠在走廊尽头，透过干净的玻璃窗，任凭月光斑驳的照下，他盯着外头发着呆。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回他拿了出来。
乔保国：“全国大赛连一等奖都拿不到，天天徘徊在省赛，还好意思发给我。珠珠这个年纪都开始准备古筝的省赛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连带头作用都做不好。”
沈慧：“我花钱让你学钢琴是去这种小地方学孔雀开屏招蜂引蝶的吗？弹成这样，你难道还想我们夸你吗？”
……
乔意认真的读完了每一条消息，却发现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了。
删了聊天记录，将手机揣回兜里。
打开了面前的窗户，晚风呼啸着涌入。
他看着被吹落的树叶，恍惚间，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这风一同被吹去了看不见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