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花瓣上颤动时，许意正对着镜子轻抚小腹。
这次的妊娠反应来得比怀月月时更早也更凶猛，薄荷牙膏的气味都能引发干呕。
她望着镜中略显苍白的脸，忽然听见儿童房传来窸窣响动。
月月抱着独角兽玩偶站在门边，发梢还粘着夜光的星星贴纸，“妈妈肚肚还痛吗？”
月月踮脚想摸她的小腹，睡衣口袋里掉出半块捏得变形的曲奇。
“坏妹妹，让妈妈这么难受，妈妈，月月不要妹妹了，月月只要爸爸妈妈！”
许意以为月月只是在关心她，没注意到她话中的意思，摸了摸那张小脸，“月月乖，妈妈没事的。”
“怎么不把饼干吃掉？”许意笑着捡起饼干，却发现女儿眼神闪烁。
“月月不想吃。”
许意温柔地替她扎起了小辫子，并说道，“月月下次不想吃就不吃，但是不要藏在口袋里哦，这样会弄脏衣服的。”
“月月知道了。”月月低头应下，但随后她又看向许意，“妈妈，你会一直爱月月吗？”
许意紧紧把月月抱在怀里承诺道，“当然，妈妈会一直爱月月。”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吃早餐，然后去幼儿园了。”
许意牵着月月的手走了出来，她没有发现儿童床底下露出画纸一角，那是被涂黑的全家福，爸爸妈妈中间的小人儿被红蜡笔重重划掉。
幼儿园木槿花开得正艳时，学校举办了一个亲子活动。
当许意和林木淼赶到幼儿园时，看见女儿正把弄脏的袜子往书包深处塞。
“月月最近总说不想当姐姐了。”老师欲言又止，“昨天手工课她把全家福剪碎了。”
“月月家长，其实小孩子的心是很脆弱敏感的，你们或许该好好和她聊聊。”
林木淼和许意听了老师的话后，相视一眼，知道自己最近确实有些忽略了月月。
林木淼赶紧谢过老师，“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我们会和月月好好谈谈的。”
亲子活动时，穿粉色蓬蓬裙的月月突然在搭积木时崩溃。
她将刚建好的城堡狠狠推倒，彩色木块噼里啪啦砸在地板上。
林木淼赶紧把月月抱起，以最温柔的语气询问道，“怎么了月月小公主？”
“小美说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就不要月月了！”月月哭得打嗝，发绳上的珍珠滚进积木废墟。
林木淼看着哭的可怜的月月，既心疼又欣慰，至少她愿意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表达出来。
他帮月月擦掉眼泪轻声哄道，“爸爸妈妈不会的。记得爸爸给月月讲的《小王子》的故事吗？爱不是分蛋糕，而是种玫瑰。”林木淼的腕表沾着女儿画的水彩，秒针正扫过小美人鱼贴纸。
“所以爱不会越来越少，只会越来越多。”
月月不太理解爸爸的意思，但总算是心情好了很多。
亲子活动上午就结束了。
结束后，林木淼和许意商量了一下带月月去散散心，“爸爸和妈妈今天一天都陪着月月。”林木淼把女儿扛上肩头，“某位小公主下午带爸爸妈妈去植物园好不好？老师说我们月月发现了会发光的蘑菇？”
“嗯！！月月看到了蘑菇，会发光！”月月高兴地说道。
暮春的风掠过蒲公英田，月月指着树梢新筑的鸟巢惊呼。
两只雏鸟正叽喳争食，大鸟轮流给每个孩子喂虫。“月月你看，大鸟对小鸟的爱就像爸爸妈妈的爱。”许意轻抚女儿被风吹乱的刘海，“不会因为多一个就变少，反而会像春天的溪水越流越宽。”
月月突然从背包掏出皱巴巴的画纸，被涂黑的全家福背面，新添了三个牵手的小人。
最矮的那个戴着蝴蝶结，手里攥着星星形状的气球。
回家后，月月惊喜地发现她的儿童房飘满纸飞机。
每只翅膀都画着不同的城堡，爸爸在最大那架写着：“给宇宙第一棒的小公主——永远的首席建筑师爸爸”。
她高兴地抱着纸飞机冲出房间，正撞见林木淼在厨房研究孕妇营养餐，围裙上还别着她送的草莓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