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的意识在血与痛的深渊中挣扎。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柄匕首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直刺心脏深处，以极快的速度带走了他的体温与力气。
鲜血缓缓涌出，染红了他的衬衣，温热的触感在胸膛渐渐变冷。
血珠顺着衣襟的褶皱滑落，滴答声仿佛时间的倒数。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胸腔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想喊出声音，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嘶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间的腥甜与刺痛涌上来，让他几欲呕吐，但连这样的力气也正在被剥夺。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泼洒了浓墨，黑暗一寸寸侵蚀他的世界。
那些叔叔阿姨的脸庞也变得遥远而扭曲，他们的冷漠与旁观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审视。
他努力聚焦，却只能看到陈念秋那双漠然而又慈悲的眼睛。
她的手上还沾着他的鲜血，却依旧那么从容，如同在完成一场命定的祭祀。
顾行舟的思绪逐渐游离，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某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他听到了低沉的呢喃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古老而晦涩的韵律，似理性，又似疯狂。
“这就是死亡吗……”他的内心浮现出一个破碎的念头，夹杂着不甘与迷茫。他曾试图理解世界的真相，却未曾想到，这样的真相会以刀刃的方式贯穿他的生命。
痛苦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麻木感。
他的身体仿佛正被无数的黑色丝线缠绕、拉扯，意识逐渐破碎成斑驳的碎片。
那些碎片中有他小时候在父母怀中听风的画面，有他在书桌前为解读真理而奋笔疾书的背影，还有他第一次感受到邪神低语时的战栗与恐惧。
一切都在迅速崩塌，交织成虚无的涡流，将他卷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最后一缕光芒。
但那手指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指尖一片空茫。他的力气最终被彻底抽离，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中，吞语者·萨伊赫洛斯的触手已然伸展开来。
这些触手无形无相，如同飓风般撞击虚渊永旋之喉，试图以此为桥头堡，侵入这个现实层面。
虚渊永旋之喉剧烈震颤，如同一颗疯狂的心脏，表面裂开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纹。
那些裂纹中透出诡异的青灰色光芒，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扭曲感，空间的边缘隐隐晃动，似现实本身也在摇摇欲坠着。
“嗡——”虚渊永旋之喉发出刺耳的颤鸣，犹如某种濒死的生物在哀嚎。
它的结构开始变形，血肉尖牙质感的表面被扭曲成一种诡异的有机形态，仿佛重新生长出了脉动的血管与跳动的结节。
胡伯年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与忧虑：“我主的力量……它能承受得住吗？”
陈念秋的目光冷漠如冰，她看着那疯狂变形的虚渊永旋之喉，语气中没有半点感情：“无所谓。建立联系的通道而已，受不受得住，也就那回事。能让我主的力量进来一点就行，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抬起，一道寒光如闪电般划过空气。
飞刀疾驰而出，精准地插入旁边跪地求饶的秦默胸口。
秦默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收缩。
他低头看着胸前插入的飞刀，鲜血顺着刀锋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秦默的嘴唇颤抖着，吐出最后的疑问，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他的脸上有震惊，也有一种奇异的释然，仿佛终于从某种无望的挣扎中解脱出来。
他的身体缓缓倒地，双眼依旧睁着，凝视着那个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
他的血缓缓蔓延，与地面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陈念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波动。
“继续吧，”她平静地说道，“把多余的人和杂念，都清理干净。”
空气中，那扭曲的震颤依旧持续，虚渊永旋之喉的变形越发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