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潮湿的空气像一层无形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园区。远处的围墙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一头沉默蛰伏的野兽，吞噬着黑暗中的一切。
李阳藏身在阴影里，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不自觉地攥紧了藏在袖口的名单。
这东西，既是火种，也是催命符。
李阳的背微微绷紧。
他悄然绕到宿舍后窗，透过破裂的玻璃缝隙往里望，灯光昏暗，勉强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冲进鼻腔——酸腐的脚气、陈年不散的汗臭、发酵的尿骚味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口从未清洗过的化粪池，被暴晒了数日，酝酿出最恶心的味道。
墙角发霉的被褥胡乱堆在一块，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被雨水泡烂的棉絮，已经散发出腐烂的气息。地面上到处都是油腻腻的污垢，甚至能看到被踩烂的食物残渣，蜷缩在墙角的猪仔们毫无知觉，像是一堆被人随意丢弃的残破人偶。
“呼——呼——”
宿舍里弥漫着低沉的呼噜声，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有人嘴里嘟囔着什么，像是陷入了噩梦，微弱的呻吟声透着痛苦和无力。
铁皮饭盒随意丢在地上，里面的残羹已经结了一层灰黑色的油脂，几只苍蝇在上面打转，黏腻的地面散发着一种陈腐的霉味，每走一步，脚下的油污都会发出微微的“滋滋”声。
这里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甚至连牲口棚都比这干净。
李阳压住喉咙里涌上的反胃感，心跳微微加快。
这里，就是光头的宿舍。
他的目光落在光头曾经的床位，地上堆着几本旧账本，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纸张和烟头，没人去碰，没人去管。
李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夜巡换班还有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不多不少，足够做点事。
他悄然绕到宿舍区侧门的巡逻岗亭，这里通常是保安抽烟、聊天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劣质烟草味。
他知道，巡逻的保安其实比看起来更加警觉，他们看似在闲聊，但目光时不时地扫视周围，园区里逃跑过的人都知道，那些家伙能在十几秒钟之内切换成嗜血的猎手。
李阳低着头，保持着和其他“猪仔”一样的步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岗亭附近，两个保安懒散地靠在墙上，其中一个叼着烟，手里翻转着一把折叠刀，刀刃在指缝间流转，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另一个正掏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你听说了吗？那边的老郑，撑不了多久了。”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王哥今天亲自下手，听说把他的眼珠子都戳出来了。”
“操，这老狗活该，早就看他不顺眼。”叼烟的保安喷出一口烟雾，咧嘴笑道，“不过，王哥这次是真狠，听说不给他个痛快，可能是想让他多撑一会儿。”
李阳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老郑的影像浮现在脑海里，他曾是园区里少数“有用”的人，虽然在高层眼里依旧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但至少比普通猪仔活得久一点。
可现在，他要死了。
李阳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逼迫自己冷静，不能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去，把名单藏好。
李阳瞥了一眼岗亭的方向，计算着巡逻路线，趁着保安换班的间隙，迅速绕到宿舍的后门。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