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主意你是出的吧。就像那时候周暮因为绘画才艺被特招进学校，但他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总是孤僻独行。你就跟我让我主动接近他，跟他交朋友，一步步使他信任我，把我当朋友。
但其实你不是真的在乎他，只是为了显得我善良有爱心。我那时候虽然成绩名列前茅，可也还没有优秀到一等一的拔尖，能万无一失上名校。于是你想出迂回的办法，要我与人为善，处处讨人喜欢，靠营造好人设博到同学和各科老师的支持，加上一场见义勇为事迹的渲染报道后，经你运作申请市级学生品德模范称号。最后，借着这个称号当跳板在考前被破格保送。”
“你后来参加过高考，分数多少你自己知道。”柳清兰说。
“是，我知道，要不是有破格保送，我上不了那么好的大学。”文雅笑了笑，又说：“哦对了，那场见义勇为，其实并不是我自己主动愿意。我根本没那么勇敢，是你分析说河水很浅，也已经看到有警员在跑过来，确定不会真的有危险，我才敢跳到河里去拉那个落水的孩子。可你也没想到吧，对方在被我送上岸后会反过来推我一把，赶上涨潮我反被水流卷走，如果不是周暮跳下去及时抓住我，带着我游到桥墩下，我不敢想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
“你现在是想表达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说出来，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从前在心里想了一万遍，但从来不肯面对这个事实，现在说出来才觉得像是一口气吐出来。”文雅笑了笑。
柳清兰继续上楼，文雅却没有再跟随她的脚步。柳清兰回头唤文雅，文雅摇头，说想了想还是回自己家去比较好，然后便转身沿着楼梯向下离去。
文雅返回楼下，再次去到老树阴影中，绕行几步到树后，便见到靠在那儿握着手机的周暮。文雅从口袋里掏出一直保持通话的手机挂断，冲其弯了弯唇。
“你要我在这里听着的，就是这些吗。”周暮也将手机收起，淡淡反问。
“是。我希望你知道所有一切。”
“那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指责，愤怒，还是说没关系的释然？”
“我不知道。”
“文雅……”周暮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在咽喉打着转儿，几度欲要讲出来，又都咽回去，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楼上的文家阳台上没有开灯，柳清兰就站在黑暗中看着楼下的大树，看着一个身影先行离开，几分钟后另一个身影离开。她无奈地闭上眼睛，抬手覆脸，眼泪在黑暗中滑落到掌心，再无声滴落。
不过，随着身后房间内的灯闸被按下，一束光从背后投出，文德正举着手机从卧室来到客厅，颇有几分激动的唤了她一声。柳清兰迅速抹过脸颊，收握手掌将泪水藏起，重整理心绪，再回头时已经寻常无异。
“怎么了，大晚上的，这么大惊小怪？”柳清兰询问。
“儿子，儿子要回来了！”文德正举着手机指了又指，异常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