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薛编修回家悬梁自尽了。”
“悬梁自尽了？”陈澈和江随洲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最刚烈的人是他。
“我离开了枢密院，不再想知道关于北辽战事的一点事情。”谷雨觉得眼睛酸酸的，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压了二十来年，说出来真是痛快啊。
“杨波来我酒铺找我，喝的酩酊大醉，哭着道他错了。”谷雨说道，“我们三个的懦弱和私心，害死了杨将军和大启士兵。”
“没多久，杨枢密使就得了重病。我还去探望过他，可惜我这个小小的校书官，连他家大门都没进去。大概三个月左右，我就听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陈澈听了一会，“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并没有看到最后舆图的样子。”
“是的。”
陈澈继续道，“最后看见舆图的人只有薛千和杨波？”
“应该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来帮你捋一下，你复核的时候八份舆图和原图核对无误。你交给薛千和杨波后，他们二人私下签章密封，逼你签字，并暗示你，这是先帝的意思。”
“对。”
“在舆图上添加暗河的事情，是你从战后的情况中推测出来。薛千和杨波知道了杨无敌战败的消息后，一个病死，一个自杀。”
“对。”谷雨不知道陈澈将刚刚的话说一遍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
陈澈摇头，“我没有说你撒谎。我只是好奇，圣上暗示枢密使做此事，目的是为了挫杨无敌的锐气，如果依你所说，当时的两国兵力算的上悬殊，先帝作战可以说万无一失，先帝能预测战事的走向，从而提前加了暗河，说明他是一心要杨无敌必死才对，而不是挫他的锐气。”
“大概是吧。再详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谷雨说道：“杨枢密使当时确实是这么和我说的。帝王的心思，我们如何能猜？”
陈澈又拿出了那份舆图，“这份就是被修改的舆图，你先看看，”
“你在枢密院做事多年，关于舆图的事实比我们更了解。”
“这条暗河上的墨色比其他山川河流的墨色淡一些，会有什么线索吗？”
谷雨看了一会，盯着陈澈道：“陈侍郎，你到底要查什么？我真的不明白，这就是先帝的意思，这事见不得光，你们难道要查透彻了昭告天下，先帝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为了一己私心，害死了大启将领和士兵，差点害死千余百姓？”
“我们三人屈从皇权，成了间接的帮手？”
陈澈给他倒了壶里最后一盏酒水，“刑部有刑部查案的规矩，案子过程清晰，人证物证齐全。”
“就你刚刚说的事情里就有不少疑点。你看，我刚刚说的，如果先帝只是挫杨将军的锐气，可这代价太大了。”
“先帝没料到辽军会在陈家谷驻扎这么多精兵......”
“那他让杨无敌绕道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和辽军精兵相遇吗？”
“这，这只能说先帝就是为了杀杨无敌，而不是他说的挫其锐气。也许是先帝欺骗了杨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