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谦从怀里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旧舆图，“陈大人，是我害了张公子。起因就是这张舆图。”
陈澈和陈敬之都向他那份舆图看去，陈澈很快发现：“这不就是北辽舆图么？等一下，这份图比枢密院的图多了一道暗河。你从哪里得来这张图？”
冯谦弓着身子，低声道：“景元十三年十月三十日，我奉命送信至西路军青龙军，送信途中路过陈家谷。当时杨将军已经身死，我感怀他的英勇，便顺道去陈家谷祭拜。谷中我遇一匹战马徘徊，马匹身上的鞍鞯豪华，我想这马可能就是杨将军麾下战马，我就顺手将马带回了营地。你知道的，战马珍贵。”
“等我将马匹带回营地撤下马匹身上的鞍鞯时，我就发现了这份舆图。”
冯谦继续道：“我当时并未细看。舆图又是难得的东西，战场上是可以救命的。我就偷偷留下了。”
“没多久，战事结束。我回京城谋了个职，日日同我表弟一起耍乐。我表弟是工部水部司主簿，对各地河流极为熟悉，无意间他在我家中看到了那份舆图，非常诧异地告诉我，我手上这份舆图比工部的水利图多了一道暗河，就是刚刚大人说的那道。”
陈澈和陈敬之对视一眼，原来工部、四方库还有枢密院的图都没有问题，只有杨无敌手上的这份有问题，怪不得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来！
“我立刻想起了杨将军战场上的举动，他肯定是为了避开暗河才没有走蓝家湾！”说着，说着，冯谦激动起来，“一定是枢密院的人害了他。我，我们就想办法如何让朝廷查一查此事。”
吕沅轩接着说道：“但我们怕冒然把这份舆图交上去，这事儿，这事儿，你这也知道，万一落在了枢密院手中，不是打草惊蛇了吗？我忽然想到我们工部新来的张承彦就是上过北辽战场。”
冯谦也道，“我在战场听说过张承彦的事情，他负责军需运输。我还记得有一次天气恶劣，杨将军队伍的冬衣不够，其他军需官都推诿不去，只有张承彦冒着风雪去给他的队伍送衣裳。我想他一定不会是害杨将军的人。”
“再说，他的父亲是张道藩，他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无论是哪方面都是挑起查案的最好人选。”吕沅轩低着头，“我与表兄家世浅薄，随便哪个贵人都能将我们碾死。”
“我以迎娘的名号约他出来，给他看了这份舆图。他显然不相信，我就让他慢慢查一查。”冯谦说到这里，满脸都是懊悔。
“我胆小怕事，又想查案，既要又要，偏偏害了张公子这个好人。”
冯谦擦了擦眼泪，“他反复要求和我见面详谈。我怕在京城，他家人手多，万一将我捉住送给枢密院呢？我就约他在永清县城客栈见面，特意支开他的随从侍卫。”
“五月十三日中午大概未时末的时候，我潜入驿站，在各个房间中查看了遍。”他顿了顿，“我本就是斥候，擅长这些，我发现每个房间都是空的。”
“我就去了后院马厩常看，发现张公子已经中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冯谦白着脸，“当时我脑子里就想着会不会是枢密院有人知道了他在查舆图的事情，而将他灭口，所以我吓得立刻就跑出了驿站。”
“你没有看见凶手？”
冯谦摇头，“没有。当时驿站里没有人。”
李木子想了想又道：“你离开驿站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路上。”
驿站在官道边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凶手当时应该杀完没人多久，不在驿站里的话，应该就在附近。
“这么说起来，我看见一个男子走在官道上，他似乎要回永清县城。对，我和他是一个方向，我骑着马很快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