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青有些沉默，眼中的愧疚更是无法隐藏。
他知道，程冕医术高超，家里的药也颇有疗效，但这双手……两只手都是伤可见骨，右手的刀伤更是划过虎口位置，等伤口愈合之后，难保还能像以前一样灵活。
“程大夫……”陈飞青内心天人交战，尤其是听到程冕的话，更觉得自己无比恶劣，最终愧疚道：“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们兄妹让你去江州，你如今不会遭此一难。”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程冕摇了摇头。
“不是……”陈飞青一咬牙，道：“是我二人利用了你的善心……表妹并未生病，我们只是觉得你在边城受制于人，我表妹身边又需要帮手，所以……我们算计你、利用你，是我二人用心不纯，才会害你如此……”
陈飞青说着，直接跪下：“是我之过，不敢面对程大夫你的一片善心，我愿自废双手以求赎罪——”
程冕愣了一下。
利用？
他看着陈飞青的眼神，有些讶然，眼前日日相处的朋友，似乎突然有些陌生。
从前阿争总会提醒他，说这世上没几个好人，让他多些防备，莫要对谁都交心付出，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傻，有看人的能耐，所以每次听到这话，都一笑置之，不放在心上。
他与陈飞青性格相近，做事都不急不慢很是仔细，喜欢的东西也差不多，凑在一起总能聊得十分合拍，简直就像是一家子兄弟，却没想到，也会骗他。
心中拂过几分伤心。
瞧着自己这双手，他想要生出几分怨恨。
也试图用厌恶的眼神盯过去。
然而他发现，他做不到。
“你利用我，的确有错，我也很生气，不过……此次受伤，并不是因为你们。”程冕声音有些落寞，“那些动手的人，应该是庞雄派来的……即便不是他，也是他的心腹，他们的目标就是我这双手，所以即便我今日不受此难，将来，待庞雄忍不了我的时候，我依旧会遭到欺辱。”
“不过，陈飞青，劳烦你下次，有什么想法，直接告知我，又或是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程冕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他可以自己抉择。
永远不知道，那内心平静，不用纠结。
陈飞青自责无比，脑袋低低的。
有时候他也希望程冕是个有些自私的人，如此，算计他来，也不过是相互拉扯和利益的考量，然而事实是，这人是个君子，春风和煦，认定的人，便用十分诚心对待……
所以他才更不安。
“绝无下次。”陈飞青语气坚定。
程冕扫了他一眼：“我还在生气，所以路上你要将我照顾好，在我这双手痊愈之前，当牛做马，不许说累，否则你我便绝交，从此以后，你见着我都要避开走。”
“……”陈飞青震惊抬头，“就算你不说，我也定会尽心的……”
开口说这些，是想让他觉得，自己用力付出，便能挽回过错吗？
这人……也太好欺负了。
怪不得当初，表妹将他忽悠的团团转，不过……表妹虽然也利用他，却从未将他立于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