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只要能救浩浩我什么都说。我家浩浩小时候身子弱，本来就难活，谁知道有一次他自己在房间的时候，我们给他盖好被子，本以为浩浩就和平常一样乖乖睡觉了，哪知道第二天浩浩就没了呼吸，被……被捂死了……”李嫂哽咽的说道，说到被捂死的时候，双眼通红的看着师父。
我听到后倒吸一口凉气，睡觉也能被捂死？这命得有多浅？
然而师父却又接着问：
“你们怎么把他救活的？”
“我们……”那个李嫂虽然哽咽，但是却不敢再往下说，或者有什么心事，或者这是一段难以启齿的伤心事。
“我们是求过人，谁知道这会害死人啊……”李嫂看着师父并没有一丝丝怜惜，反而像是审判她一样，顿时开始慌张，连忙开口，不想再隐瞒了。
“道长，这件事我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的，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人的……”李嫂接着说，但是我看到她现在一边哭，一边低着头扣着她的手，像是在回忆，像是在忏悔，只留下我和一橙蒙圈。
“接着说！”
“浩浩被捂死那天，我们求过村里算命的老婆婆，她本就神通广大，一开始她告诉我们，浩浩的命就是如此，活不成，但是我跟浩浩他爹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唯一儿子死了。我们……我们求她救救浩浩，但是她有法，却死活不帮我们，我们只好给她跪下求她，之后她也拿我们办法，同意救救浩浩。”
“但是她说要想救浩浩，就必须借命。而且只能借和浩浩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命，我们的命借不了。我们上哪弄小孩借命，但是我们的大哥他儿子和浩浩年纪差不多大，我们想到去求过他们，告诉他们借命救浩浩，可是他们死活不同意，算命老婆婆都说了，借一半的命就能救活浩浩，但是我大哥和嫂子说什么都不借命给浩浩，最后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偷偷把我大哥家的孩子抱了出来，哪知道事情并不是我们控制的那样……”说到这里李嫂开始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哭了起来。
我们没有一个人开口，我和一橙难以置信的盯着李嫂，我开始捋着这一切发生的事情，竟然和死去的老李一家有着关系，而我也想到那天鬼婴出现的时候，老李司机和他对象对鬼婴的反应，又想到他们对浩浩的态度，顿时有了些头绪。
“算命老婆婆，她按照借命仪式，用我大哥他儿子的命救我儿子，谁知道，中间出了点差错，借了整整一条命啊，整整一条命！！我们没想到，我们没脸再见他们夫妻俩了……不过那时候他们的孩子还有一口气，只能再活一个星期，而算命老婆婆告诉我们，事情本成了这样，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就把这件事瞒下去，把大哥家的孩子送回去，别让他们发现，等到大哥家孩子阳寿没了，就说是中邪之类的话，糊弄过去，她会帮我们的，我们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后来大哥家的孩子果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而我们本以为大哥他们会疯，谁知道他们竟然变得一声不吭，好似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就当算命那老婆婆把这件事说妥了，让我大哥他们相信他们的孩子的死是中了什么邪之类的，后来大哥他们偷偷把他儿子埋了起来，连丧礼都没举行，除了我们夫妻俩，谁都不知道大哥他孩子埋在哪里。而我们也奇怪，他们两口子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但是我们又怎么继续管下去，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有一次，我那嫂子问我，浩浩怎么活了，而我……我就告诉他浩浩被送进医院就被救活了，现在没事了。而我那嫂子也只是点了点头，一点事都没有一般，还跟我聊天，这件事一直到今年春节都没再提及。”
“可是今年春节之后，那个黄道长来之后，浩浩这件事就开始在村子传开了，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了，我和浩浩他爹只能再去找那个老婆婆，而她开始也是答应我们，这件事会消停的。果然黄道长走之后，这件事又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直到六月份，我大哥他家就开始不正常了，三天两头朝他偷埋他儿子的地方走，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后来浩浩又一次出事，而我大哥他们俩就开始每天守着我的儿子，我就知道恐怕他俩是知道了什么，可是我们只能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能说，一直到你们把浩浩救回来，我们本以为这件事消停了，谁知道我大哥他会在这次不明不白的死了，而我嫂子也疯了，我们本就愧对他们，即便我和浩浩他爹每年偷偷给他们儿子上香，都没法平定我们对他们的愧疚啊，现在他们两口子又出事了，我们怎么能对得起他们啊……我就主动申请照顾我那嫂子，可是我那嫂子虽然疯了，却知道是我们害死的她儿子，只要见到我就打就骂，还有几次差点杀死我，我太害怕了，就把我嫂子关在她的家里，隔段时间就给她送去吃的，可是不知道谁把她放出来了，那天晚上就遇到了两位小道长，就出了事……我知道不是小道长把她杀死的……可是这些事都是因为我们引起的，都是我们的错……我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啊……”
李嫂把所有的话都一口气说完了，而我这才明白他们兄弟俩为何貌合神离了，我也明白为什么老李司机对浩浩一开始这么上心了，恐怕他们知道浩浩是用他们儿子的命活下来的，而他们可能在一瞬间能把浩浩当成他们的儿子。
“借命？又是借命！！”师父听完她的话，冷冷地笑了起来。
而我把头转向师父那边，听到师父的话，我心里一酸，因为我知道师父这句话什么意思，我的爷爷就是借给我的命，才会让他这么快死去……
“道长，我们万罪难赎，要还命就还我们夫妻的吧，但是我的浩浩应该活下去……”李嫂到现在还想着去求师父救救他们的儿子，我看到这场景竟然有一种无奈感，我不知道我是该恨这些借命为自己儿子的人，还是同情他们，竟然有这样的命运，还是怜悯，怜悯他们竟然因为这样的愧疚，一直活着。
“你们确实万罪难赎，浩浩也不该活，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一家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师父表情凝固了起来，收起刚刚冰冷的笑容，把烟头一把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