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寰只冷眼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往苍寰的方向推了一下,茶杯便飞到了苍寰的面前:“师父,你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喝过我倒的茶了吧。”
我忽然换了称呼,也是为了将五十年前朱珠的欺骗做个解释。
苍寰的眼睛扫过了面前的茶杯,也没见他动,那杯子便在他面前化成了粉末,连水都蒸干了。
我叹气,终究还是说道:“师父,流沙老祖胤澜,冰凤族长白宸,世家代表会的各个族长…他们各个都比我有实力,可他们却要尊我为王这是为何?还有,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南明离火和鬼气,师父真的不好奇?”
“你的口中本尊从未听到过真话,本尊已经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了。”苍寰还是开口了。
听到这,我只觉得心情更加复杂。
我低头看着茶杯之中飘浮的香片:“师父,我此刻还称呼你为师父,是因为这是五十年来朱珠对师父的欺骗,我想要让师尊看到真实的朱珠,然后您再来评判朱珠到底还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徒弟。
“这些年来,我吸干了除五大一流宗门之外所有的小型灵矿,可是,还是不够…我甚至去吸干了小西天的灵矿,但是我还是失败了,最终我不得不另想办法。”
苍寰眉毛一拧已经明白:“你就是这五十年间的琴徒?”
我点头,喟叹一声看着苍寰:“是啊,五十年来,我用当年司琴教我的《阿修罗秘音》让那些守山弟子陷入沉睡,我进入矿洞之中,将灵矿全部装入河图神鼎带回来慢慢吸,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诱你们进入远天塔,我逼迫魔星自爆,吸取他的灵浆,我设计的一切,到底为什么?——师父这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
苍寰很快便猜中了我的目的:“你…为何需要这么多的灵气?”
我嗤笑一声:“呵,是啊,灵气,我要灵气,我要好多好多灵气。可归根到底哪里是我需要这么多的灵气?——是源灵机!是源灵机需要啊!”我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愤懑终于喊了出来。
五十年来,我一直在路上:不是在吸收灵矿的路上,就是在培养源灵机的路上,偶尔抽空还要出现在启国大殿上出席一些必要的朝会和宴会,从未停歇。
我不能停,也不敢停——大家都在努力着,为了活下去,为了三界的未来,所有的资源都向我倾斜——我不应该有任何心思去想着困顿和疲乏。
但有时候在永夜森林培养源灵机时,有一瞬间会觉得一切都那么辛苦,我明明知道这是我活下去的代价,也已经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工具人,但内心的被动和驱使在面对无数希冀的眼神中,都被压在最深处化为苦涩和辛劳,不敢对人言。
太累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就想着,算了,我已经多活了几十年,我现在就算摆烂也已经赚到了,我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充满杀机的世界活得这样辛苦?
就让我像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修士一样,努力提升修为,在某一个秘境之中陨落;或者在和魔界的对抗之中牺牲,我不用思考我的未来,我不用思考我的过去,只要活在当下!
长生大道是我的追求吗?——如果我的身上没有背负着这个世界的未来,我愿意倾尽一切去尝试、去努力;可现在肩负一个世界的生机,被动成为一名救世主,必须要成功的所有压力都成了一块无法消弭的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每一天都更加深入我的心。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失败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变得怎样!我从未对胤澜、对白宸、对世家代表会的任何一个人说出如果失败之后,这个世界在一百年内就会灵气消散,魔涨道消不可避免,而魔尊荣珩最终将一统三界。
如今我吸干了这么多灵山矿脉,怕是要不了一百年就会消散干净了。
我怕。
我怕当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到底会有多少人都将投靠魔界成为魔修?会不会我寻找灵矿的路上会出现更多的麻烦?
我只能不断说要尽快培养源灵机成熟,尽快!
胤澜也许有所察觉,他虽然没有追问,却在帮着我一起希望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更多灵气,更快培养源灵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