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粮将目光投向小儿子,开口问道:“大贵,你说说,苍蝇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大贵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嘴,心里犯起了嘀咕,苍蝇他确实没吃过呀。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爹,我知道了,苍蝇喜欢吃屎,所以苍蝇是屎味的!”
没错,大贵突然想起来了,每次去茅房,都能看到好多苍蝇在那儿嗡嗡乱飞,可不就是喜欢围着屎嘛,所以他断定苍蝇吃起来就是屎味。
两个哥哥听闻大贵的回答,顿时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儿呢?
光宗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似看笑话一般瞧着几个兄弟。其实他心里明白,不管大贵给出什么答案,爹都会说大贵是对的。
光宗本是家里的老大,照理说,去学堂念书的机会该是他的。可偏偏他废了一只手,从那以后,他就仿佛成了这个家被放弃的人。
爹娘怎么会让一个残废去学堂呢?耀祖和大富如今正是家里最主要的劳动力,地里的庄稼需要他们伺候,家里的牲口也得靠他们喂养。
而大贵年纪小,能承担的体力活有限,所以爹娘才把去学堂的机会给了大贵,哪里是什么因为大贵聪明。想到这些,光宗的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不甘。
光宗正盯着几个兄弟,出着神,冷不丁头上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
“发什么呆呢,在这儿傻站着。鸡圈里的鸡喂了没?”翠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光宗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娘子,我马上就去。”
翠花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略带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因自己而废了一只手的相公。哼,也就手废了才老实点,要是完好无损,指不定又是个横行霸道的大恶人。
翠花抬手指了指鸡圈旁所剩不多的草,慢悠悠地对光宗说道:“我的好相公,你可得上山去割些嫩草回来。家里的羊和鸡都等着喂呢。晌午饭我给你留在锅里了,你啥时候割完三背篓草,啥时候回来吃饭。”
光宗如今只要瞧见翠花,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满心畏惧。曾经,他满心憧憬,幻想着自己能像爹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家里说一不二,牢牢掌控着一切。
而眼前这个女人,在他过往的幻想里,不过是个只能乖乖给自己端茶倒水、任自己肆意磋磨一生的卑微存在。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将他的美梦砸得粉碎,如今一切都彻底颠倒了过来。
翠花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光宗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不善。她大声呵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呢?我可警告你,别再动那些歪心思!要是再敢胡来,信不信老娘把你剩下的那只手也给废了!赶紧给我割草去!”
光宗被翠花这一吼,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慌慌张张地背起背篓落荒而逃。
以前,村里饲养牲口的人家不多,在山背面不远处,就能割到一大把鲜嫩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