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他看着张焰，都感觉自己像是山野之中的小兔子遇到了猛虎一般，身体僵硬，几乎不能动弹。
若非身负血海深仇，他为满腔仇恨驱遣，恐怕他压根就不敢靠近张焰。
张焰神态从容，点评道：“你没有撒谎。”
“带路吧！”
他温和回应道：“本座正缺一味酿酒材料。”
敢称妖王？
放在乾元界，至少也得是与中位超尘真人！
那所谓水泽妖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张焰要借助对方，留下布局。
——谁愿意一直当棋子啊？
反正张焰不愿意。
哪怕暗月纪主林星黯与玄机掌教林坦途两人迄今为止，都对张焰颇有帮助，甚至后者几乎赋予了他【太子爷】一般的地位和待遇……
可是本质上，张焰很清楚，自己是两人眼里的“棋子”，是他们布局之中的重要一环！
哪怕自己被视作【车】或【帅】，也无碍本质。
所以……
张焰这一次，想要借助上古大能遗留下来的不败洞府，搅动风云，稍稍攫取一些真正的话语权，也夺得些许【棋手】的待遇。
那东西，不是张口索要，就能得到的。
需要靠自己亲手去争取！
张焰并指如剑，轻轻挥手。
滋滋滋……
天地元气在他脚下汇聚成巨大飞剑的模样，假扮老农的中年人与昏迷少年，也被灵韵裹挟着，上了飞剑。
中年人指路，三人直奔目的地。
盏茶之后。
黑萧城上空，乌云密布，狂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
街道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青石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死死死！”诡异的声响，传遍四方。
一株巨大的、难以分辨本体的植妖矗立在城中央。
其根须如蟒蛇般蠕动，藤蔓上挂满了人族的残肢断臂。
“杀杀杀！”
它咆哮着，叶片泛着诡异的青光，每一片都如同利刃，轻易便能将人拦腰斩断。
一名稚童被藤蔓缠住，哭喊挣扎着，他的母亲第一时间跑去，试图营救，只是……
母子二人，却被藤蔓一同绞碎。
“灭尽人族！”
这两人，只不过是黑萧城众多残状的一个缩影。
无数平民百姓，死法之惨烈，更甚于二者。
水泽妖王的声音如同雷鸣，却又如泣如诉，回荡在整个城池之中：“尔等人族，数万年以来，皆以我子子孙孙为食粮！”
“今日，我便以你们为食，偿那一重因果！”
“此举暗合天理，是遵循天道运转之举！”
轰隆隆！
它的根须猛然插入地面，大地震颤，无数藤蔓从地下窜出，如同毒蛇般扑向逃窜的人群。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溅落在藤蔓上，被迅速吸收，妖王的气息愈发狂暴。
张焰站在城门口，眉头紧锁：“孽障！当真该死！”
话音落下，那灵植一般的妖王动作一滞，数颗宛如眼珠一般的东西凝聚出来。
视线汇聚在张焰身上，其屠戮动作，停滞下来，疑惑道：“竟然还有人来送死？”
“好好好！”
“我水泽妖王，誓要成就【大圣】之位，人族口粮，来的越多越好！”
在张焰身旁的，看似是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农，头戴斗笠，手持竹杖，其实为柳族族长伪装而成。
听了大妖言论，柳族长神情仓惶，满脸凄然。
他哀叹道：“或许，它所言俱是真相。”
“我黑萧城满城人族今日罹难，都是因为曾经种下的恶果。”
“人吃米，米吃人，是天道循环啊……”
张焰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歘！
他单手执剑，斩钉截铁道：“人吃灵米，天道昭彰，理所应当。”
“灵米食人，就是倒反天罡，必遭天谴！”
张焰行事，历来如此。
没有人比他更懂双标！
张焰理直气壮的说辞，让柳族长、城中肆虐妖王和刚从昏迷之中转醒的少年人俱是听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