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听了王婆的话,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一阵难受。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王婆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和话语中透露出的无尽悲凉,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心上。这该死的乱世,人命竟如草芥般轻贱!
“王婆,您别难过,”林云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脱口而出,“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我常来看您!”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与王婆不过萍水相逢,怎会说出这般承诺?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心中竟也生出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王婆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无数秘密。“后生,你有这份心,老婆子就知足了。不过,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这杏花村……不太平……最近村里,总是发生些怪事。”
“不太平?”林云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刚进村时,那股阴森诡异的气氛就让他浑身不自在,现在听王婆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这村子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个不太平法?难道……有鬼?”他压低声音,凑近王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王婆抬眼看了看林云,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犹豫。最后,她还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劝说林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后生,你还是别问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你吃完粥,就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天一亮,你就赶紧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
王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恐惧?林云心中一凛,他知道,王婆这是为他好。可他这人,偏偏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他默默地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流遍全身,驱散了些许寒意。他谢过王婆,便和衣躺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上。那床板年久失修,稍微一动就“吱呀”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散架。
林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王婆的话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杏花村,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王婆欲言又止,又是在隐瞒什么?难道……真的像他猜想的那样,这村子里……闹鬼?
一想到“鬼”这个字,林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他自诩胆大包天,可对这些鬼神之事,还是心存敬畏的。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索性坐起身来,借着昏暗的油灯,开始打量这间破屋。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将屋内的陈设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破旧的木箱子上。
那木箱子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颜色暗沉,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灰尘和蛛网,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林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像一只被线牵着的木偶,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个木箱子。
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拂去箱子上的灰尘,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呛得他直咳嗽。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盖,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林云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道袍!
那道袍的颜色和样式,竟然和瘟神老头穿的那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件道袍更加破旧,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云跌跌撞撞地在夜色中前行,感觉自己像是只没头苍蝇,在乱葬岗和汴梁城之间来回碰壁。他心里那个憋屈啊,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黑衣人神出鬼没,瘟神老头阴魂不散,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现在只想找个暖和地方,最好有张柔软的大床,让他一头扎进去,睡他个天昏地暗,把这些糟心事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贼老天!你玩我呢?!”林云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惊起几只夜猫子扑棱着翅膀飞走。
走着走着,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点亮光,像萤火虫一样闪烁着。林云顿时来了精神,像是沙漠中看到绿洲的旅人,三步并作两步朝亮光奔去。
“哎呦,我的亲娘嘞,总算看到点儿希望了!”林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清了,前方竟然是个小村落!
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杏花村。
“杏花村?这名字……听着还挺有诗情画意的,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林云心里嘀咕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像几只疲惫的眼睛,在黑夜中眨呀眨的。林云寻思着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可又怕再撞上像瘟神老头那样的“极品”,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他正犹豫着,突然,“吱呀”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林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村东头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屋门开了,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这老妇人满头银发,像冬日里覆盖着白雪的枯草,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条都像是岁月刻刀留下的痕迹。她身上穿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一步一挪地朝村口走来,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倒。
林云见状,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老妇人,关切地问道:“老人家,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大晚上的,您一个人可得小心点儿。”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她仔细地打量着林云,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后生,你……你是外乡人吧?”
“是啊,我路过宝地,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歇歇脚。”林云老老实实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
老妇人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都吐出来:“唉,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外乡人可不好过啊……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呢。”
林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完了,看样子这老妇人是要赶他走了。他正准备识趣地离开,另寻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