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那颗蛇头缓缓垂落，冠冕上嵌着的正是东荒妖域那块镜片。蛇瞳中流转着与老道如出一辙的红光：\"师弟，别来无恙。\"
林言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个称呼，只在千年前的道宫中存在过。
烛九阴的蛇鳞摩擦声似万千冤魂恸哭。林言望着冠冕上那块青铜镜碎片，记忆突然刺痛——千年前的道宫丹房，总爱偷吃丹药的烛龙童子，被他罚扫三千级天阶时，腰间挂着的正是这顶蛇纹冠。
\"你吞了东荒镜片。\"林言指尖凝聚星辉，暴雨在周身形成旋转的水幕，\"竟甘愿化作这般模样。\"
最大蛇头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其余八首却露出痛苦神色。青璃突然拽住林言衣袖：\"不对！每条蛇首里都封着不同魂魄！\"她手中青铜灯骤亮，照出冠冕内部流转的魂魄——有第三世书生的残魂，第七世药师的灵识，甚至夹杂着现代都市的汽车鸣笛声。
烛九阴突然暴怒，蛇尾扫平半座山峦：\"闭嘴！\"其中三个蛇头竟互相撕咬起来，喷出的黑血腐蚀大地。九阴尸姬趁机化作红绫缠向青璃，却被林言用镜光劈成两段。
\"师弟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主蛇首吐着信子，冠冕镜片映出诡异画面：千年前的道宫祭坛，黑衣修士将青铜镜刺入烛龙童子眉心，\"你以为自己真是救世主？不过是被篡改记忆的...\"
林言突然捏碎灯盏中的焦黑指骨，凄厉尖啸震碎雨幕。指骨灰烬在空中重组成残缺的星图，与青铜镜背面的纹路严丝合缝。烛九阴像被灼伤般急速后退，九张人面同时扭曲：\"你竟敢动用往生河的力量！\"
暴雨突然倒卷上天，露出云层后血色的月亮。林言脚下浮现出虚幻长河，河水中沉浮着无数青铜棺椁。当他伸手触碰水面，第十世的记忆汹涌而来——现代手术室里，他车祸抢救时隐约看见老道站在心电图仪旁，将月牙碎片按进他昏迷的躯体。
\"原来从那时就开始了。\"林言眼中星图流转，青铜镜自动分解成二十八块碎片环绕周身。烛九阴的冠冕镜片突然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没入碎片阵列。
\"不！\"烛九阴的九首同时喷出毒火，却见林言踏着往生河水走来。河水在他脚下凝结成冰，每步都绽放血色莲纹。当他的手按在主蛇首的竖瞳上时，千年前的封印咒文自动浮现。
青璃突然惊呼：\"师尊小心身后！\"
九阴尸姬破碎的红绫中窜出无数血婴，抱着林言脚踝啃噬。往生河水顿时沸腾，河中棺椁全部开启，伸出缠满水草的枯骨。林言却勾起嘴角：\"等的就是此刻。\"
青铜镜碎片突然重组，将血婴尽数吸入镜中。镜面浮现出邙山古战场画面，十万怨灵顺着血婴因果线反噬施术者。九阴尸姬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自己召唤的怨灵撕成碎片。
烛九阴趁机挣脱束缚，断去三首逃向东方。林言没有追击，而是凝视着往生河中某具青铜棺——棺内少女与青璃容貌相同，心口插着半截月牙镜片。
\"现在明白了？\"青璃的虚影开始闪烁，\"我既是主镜之灵，也是您当年斩下的情魄。\"
河水突然暴涨，吞没林言腰间。无数苍白手臂攀上他的身体，往生河中响起万千亡魂的呢喃：\"留下来吧...\"青铜镜发出悲鸣，二十八块碎片接连黯淡。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时，林言摸到怀中那枚妖狐玉佩——第三世书生临死前紧握的信物。玉佩突然发烫，往生河对岸亮起九尾狐的虚影。熟悉的娇喝穿透雨幕：\"呆子！还不过来！\"
林言瞳孔骤缩。那声音与第七世在药王谷后山，总偷灵芝喂他的小狐妖一模一样。往生河水剧烈震荡，对岸景象清晰起来：戴着青铜镜碎片的九尾妖狐，正被铁链禁锢在往生碑上。
\"阿沅？\"他脱口而出的名字，令青铜镜彻底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