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时间的负担正在将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剥离。
他的血液变得冰冷，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仍然没有停下。
深渊并不懂得时间，它只会蛮横地增强信号，试图压倒林泽远的仪器。
而艾德里安不同，他是时刻者，他是时间的游牧者。
他有耐心，他可以在时间的长河中行走，在无数次失败之后，找到那唯一的可能。
他不需要一次成功，他只需要不断地修正，直到这条时间线成为唯一的胜利之路。
第一万五千六百一十五次回溯——成功。
林泽远的仪器，在深渊信号达到峰值的0.1微秒前，完成了封锁。
深渊，被剥离了现实。
人类，赢了。
艾德里安嘴角微微扬起，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林泽远脸上，看见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艾德里安——我们赢了！”林泽远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艾德里安笑了笑，低声道：“是啊。”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缓缓崩解，他知道，这只是时间的代价。
他用尽了一切生命，在无数次回溯里透支了自己的存在。现在，他已经不属于这个时间了。
林泽远愣了一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猛地伸手想要抓住艾德里安，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艾德里安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别露出这种表情，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属于时间。”
“这场战斗，我已经打赢了。”
“我要回去了。”
他的声音随着光粒的飘散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联合军的断界者营地，应无物站在高台上，遥望着远方。
夜幕之下，人类胜利的信号弹升入空，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这场战斗，他们赢了。
但他的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对他比了个手势。
“喂。”
应无物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疲惫：“我们赢了，是吗？”
艾德里安耸耸肩，随手把手中的“时之匕”丢给他，声音轻快，带着一点深意。
“帮我把它交给我妹妹。”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好妹夫。”
应无物微微一怔，接住匕首的瞬间，艾德里安的身影已经开始透明，风拂过，他的身体化作金色光粒，消散在时空的尽头。
应无物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指尖紧了紧，许久无言。
最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再见了，艾德里安。”
夜幕下，人类胜利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战歌在废墟之上回荡。
人类赢了，但在时间的长河中，没有人会记得艾德里安·克罗诺斯的名字。
他不是那个斩杀邪神的英雄，他的战斗不会出现在史书上，他的名字不会被刻入纪念碑。
但他，是那个真正改变命阅人。
他的奇迹，被时间见证，被星空铭刻，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