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声音，那叫一个沉稳，听得老金心里一凛。
原本印象里，这老头应该像卡迪娅圣女说的那样，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但听他这浑厚的声音，感觉又不太一样了。
仔细一看，这老头站得笔直，被法袍遮住的身形也显得很结实，就是个头不算高，不像圣骑士那种战士。
毕竟是神职人员嘛。
看起来，反而有点平易近人。
“你看起来很能打啊……在伊斯万特活动过？”
“是的，在那里，我与教会合作，解决了不少恶魔和异教徒的问题。”老金回答道。
哎呦我去，原本还想放松点，结果这老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搞得他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这可是主神殿的主人，贝尔德神的代言人，实打实的大人物。看来这老头不喜欢溜须拍马，自己还是保持平常心吧。
“能获得副祭司的称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竟然做到了，还是和教会合作完成的？”教皇继续说道。
“主要是因为我斩杀了大恶魔安德罗马利乌斯，教皇大人您……应该也看到了吧？”老金说道。
“嗯，我看到了。”教皇眯起了眼睛。
“那胳膊真是恶心、恐怖又令人作呕。能斩杀那样的恶魔，确实是了不起的功绩。”
“那家伙很难缠，但在巴克雷尔圣骑士的带领下，我们教会的人和我联手，最终还是战胜了它。而且，它当时只是不完全的肉体降临。”老金说道。
“嗯，是这样没错。”
教皇仿佛在审视一般，仔细地打量着老金。
这老头盯得老金心里发毛，这单独相处的氛围太让人不自在了。
“那么，副祭司，你明白成为教团的圣骑士意味着什么吗？”教皇问道。
“我听过详细的解释，明白其中的意义，并且是我自己决定要成为圣骑士的。”老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我不是教团的圣骑士，而是卡迪娅圣女的直属圣骑士。我不是纯粹的教徒，我只是圣女大人的猎犬，负责猎杀那些隐藏在城市的异教徒和威胁世界的恶魔。”老金坦白道。
“那你和佣兵有什么区别？”教皇语气严肃地问道。
老金承认，他不是教徒，也没皈依，只是一个被教会雇佣的人。这么说来，说他是佣兵也没错。
感觉确实有点像。
“区别大了，和那些无道的佣兵不同，我虔诚信奉正义，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这才是圣女大人选择我的关键理由。”老金反驳道。
他可不是什么佣兵。
“我不是佣兵。我是一个副祭司出身，直属于圣女大人的圣骑士。我不会混淆或过度解读我的身份。我只是按照事实接受我的地位，并完成我应尽的职责。”老金说。
——唰。
老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摆出稍息的姿势，抬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教皇，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这是我的特长和性格。我信仰正义，同时也看重圣骑士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地位和荣誉，这些是我的动力。但我依然坚信我的正义。我消灭了无数的恶魔，足以证明这一点。”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像他这么正义的人不多了。他当年可是被三个教会都称赞为圣人的男人，这可不是吹的。
融合儒家思想的道理，就是这么牛逼。
而且，他还打死了不少异教徒，踏踏实实地消灭了恶魔，帮助弱者，捕杀怪物，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
教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正义，正义吗……消灭异教徒和恶魔，确实是正义之举。但是，你是因为这个才信仰正义的吗？仅仅因为你对邪恶的存在施加暴力，就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吗？”
这番话，可谓是直击灵魂。
“仅仅因为憎恨和杀戮恶魔，就不能称之为正义。那只不过是嗜血之徒而已。决定一个人是否正义，消灭恶魔只是次要因素。”教皇继续说道。
“……”
这老头，思想意外的正常。
说的没错。
“……我的心中同时存在着善良和慈悲。看到不幸的人，我会感到怜悯，如果符合我的标准，我也会伸出援手。如果看到不义之事，只要符合我的标准，我也会挺身而出。而我的标准，就是我的正义。”老金解释道。
这就是他所信奉的融合儒家思想。
既要帮助别人，也要让自己获利。
他的正义让无数人或哭或笑。哭的，都是邪恶之徒；笑的，都是善良之辈。他的人生，就是他正义的证明。
“就像教皇大人说的那样，仅仅靠斩杀、毁灭恶魔，并不能让人变得正义。我也很清楚这一点，我刚才说的善良和慈悲，才是证明我正义的关键。”老金说道。
他，是一个将正义付诸行动的男人。
他的品行，无可挑剔。
“拥有这样的心谁都可以做到。”
教皇却好像在否定他一般。
这老头，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品性，想看看他的人格和正义观。
“我不仅拥有这样的心，我还会付诸行动。如果有了圣骑士的地位，我会更加积极地践行我的正义。就算我再正义，如果缺乏社会地位和身份，也会受到外力的限制。但如果有了圣骑士的称号，我就能摆脱这些束缚。”
说到这份上，他应该已经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了。他很正义，但如果成为圣骑士，他就能更加正义。
所以，请相信他。
——……
教皇摸了摸下巴，老金突然觉得，戴着那样的帽子，脖子肌肉一定很发达。
“……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教皇说道。
“……”
“好吧，我为刚才说你是佣兵道歉。你拥有明确的自我标准，并坚信自己的正义，还会付诸行动，这和真正的圣骑士没什么区别。”
看来他的话起作用了？
“但是。”
教皇停顿了一下。
“你这个人，有点世俗。你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试图隐藏自己的这一面，这还不错。”
世俗？
“我们教会的教徒，更看重正义和宗教价值，而不是世俗的价值，你明白吗？你既然知道这一点，还认为自己能胜任圣骑士的职位吗？我和卡迪娅圣女在这个问题上，看法好像不太一样。”教皇再次强调道。
“想要守护真正的正义，就必须超越世俗，不是吗？”教皇问道。
确实，圣骑士和神职人员都超越了世俗。而他，确实很世俗，他喜欢钱。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信奉融合儒家思想。
他不会为了钱去做不正义的事情。这样的话，他和超越世俗的圣骑士，又有什么区别呢？
“教皇大人，我确实是一个世俗的人，我喜欢钱，我会在欲望和节制中努力做出道德的选择。”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但像他这样能守住底线的人，不多。
“就像普通人一样。”
教皇听了老金的话，缓缓说道：“圣骑士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
“你不觉得，对于普通人来说，太沉重了吗？”
“当然沉重。但是，我一直都在承担着这份重担。”老金说道。
他每天都在做这些事情。
“我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就算我再世俗，只要我坚守自己所确立的正义和道德，我就和超越世俗的圣骑士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