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杳将关于她在未来预言中看到的那一场大雪，那一场屠戮，全都与程天水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一壶茶都已经喝尽，程天水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薄纸，又向桃杳要来笔墨，当即便提笔在薄纸之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串药方子下来。
“茯苓、生甘草、生地黄、丹参……”桃杳照着药方子上所写的字一个个念下来，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这些是什么？方子？”桃杳有点儿纳闷，“程大夫，你这方子该不会是给我开的吧？我没病啊。”
程天水颔首，道：“嗯，这方子就是给你开的。谁说你没病？我感觉你病得不轻——这方子是平心火消躁气的，我看你有癔症，赶紧治。”
桃杳心中一动，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力，发笑道：“程大夫，我想的果然没错，如果我把心里话真的说出来，旁人只会觉得我疯了。”
程天水扫了她一眼，眉头渐锁，道：“侄媳妇，我看你的确是疯了。不过，还有得治——一会儿你来医馆，我把药方子给你捡好，记得来拿。”
桃杳笑着送走了程天水，一看天色，已经快到了要开门营业的时辰。
已经有几个姑姑婶婶在门外候着了，刘婶子这几日总是替桃杳看店，所以最近表现得尤为积极，大伙都觉得刘婶子是最有机会做欢桃阁掌柜的人。
看着桃杳头发也没梳，身上穿的也极为潦草，便连忙凑上前来，挽着桃杳的手，很亲昵地说道：“杳杳啊，你今儿怎么了？昨夜是没休息好吗？若是身子不适，今天就别在店子里忙活啦，欢桃阁有我看着就行。你放心，收工之前，我肯定把今日的账本清点好了交给你。”
桃杳一看刘婶子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又馋帮忙看店那点额外的工钱了。
桃杳心里明白，这欢桃阁的掌柜现在可是店里这些长工伙计们心里的热饽饽，虽然婶婶姑姑们表面上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谦逊样子，但其实心里都渴望着能当上欢桃阁的掌柜，身价工钱那都是能比现在当平工要涨上一倍。
于是，桃杳也很热情地挽住刘婶子的手，摆出一张招牌假笑，也很亲昵地回应道：“哎哟刘婶婶呀，我昨夜确实是没睡好。这春天的天气说来也怪，说转凉就转凉，我昨夜忘了换厚点儿的被褥，又忘了关窗，被冷风吹了一宿，所以今天才打不起精神来……这帮忙看店，交给你来做我确实也很放心，只是这管账嘛……”
桃杳说着说着，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刘婶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机敏过人，还不等桃杳说话，就率先领悟了过来。
“啊……杳杳说得是，你不用提，婶婶这心里啊也明白。婶婶过去虽然学过一点儿管账，但毕竟也没经手过像欢桃阁这样红火的铺子，做起账来确实有点儿生疏，也容易出错……不过杳杳你放心，给婶婶一个机会，婶婶绝对会好好学习怎么管账的。”
刘婶子满脸堆笑，把眼尾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尽极了谄媚的姿态。
桃杳心里正烦闷着该如何敷衍她，旁边又忽然传来王婶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