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叫他们踢屁股,但是骑兵讲究的就是弧线进攻攻敌软肋,不可能正正好好从正后方下手,那就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为首一员大将,身穿乌溜溜的盔甲,骑着一头青牛,长的那叫一个恐怖,黑脸膛发着蓝光,胡子像扫帚一样呲出去半尺长,肩宽背厚双臂有力,挺着个大肚子,手里端着一柄车轮大斧,那斧子和古代的车轱辘差不多大,冷气逼人,光是锋刃就有三寸宽,斧柄有鸭蛋粗细八尺长短,是东北的铁力木打造的,虽然不是金属,但是坚固程度不比钢铁差,斧纂是一尺半长的大枪尖,还是三棱的,闪着瓦蓝瓦蓝的光芒,就仿佛西方恶龙的毒牙,此人正是重骑兵的代理总管程德响,也是山东人,传说中程咬金的不知多少辈祖先。
重骑兵真正的统领一直是盘小雷,但是盘小雷长时间都在中军,所以程德响就代理这一摊工作,现在终于有机会独当一面,程德响心中只有兴奋没有畏惧,他咧开血盆大口笑道,“终于轮到俺老程露脸了,就叫刘骏小儿瞧瞧东阿县程家的厉害!跟我冲!”说完一牛当先杀入敌阵。
本来朝廷大军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进攻冀州大营了,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况,但是两万头牛跑起来那威势比火车还恐怖,就算对方是聋子也能听到后面的响动,于是就有靠后面的士兵扭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万头牛一旦奔跑起来,铺天盖地,沙尘漫天,根本看不清楚几米外发生了什么,这就更吓人了,因为看不清楚就是无法判断敌人的数量,那军心就乱套了。
古代大军最困难的就是队列转向,可以说在战场上转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虽然看到了危险来自后面,也没有哪个将军能做出应对,做了也白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躲开,于是乎,最后边的士兵很自觉的躲开,让出一条路来,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个统一指挥,有了也传达不下去,所以不打馋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谁反应不过来就是一条死路,被两万头牛踩踏而过是什么下场,大家都可以自行脑补,就不用描述了。
蛮牛重骑兵跑得并不是很快,但是更恐怖,你可以想象一下被缓慢碾压自己又躲不开是啥结果。也有悍勇的士兵不肯毫无抵抗的死去,拔刀反击,那结果就像是你躺在铁轨上用胳膊砸火车差不多,蛮牛骑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势不可挡。
柳元景不是傻子,他的军队也不是挤成一个疙瘩动弹不了,他是三路合围的,而被蹂躏的就是西边和北边的结合部,不甘坐以待毙的柳元景吩咐王玄谟带着没有受影响的东路大军转过来狙击程德响的重骑兵。
然而,步兵拦阻骑兵本身就是痴人说梦,何况是重骑兵,如果有拒马加上长枪阵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士卒或者还能挣扎一下,否则,否则就送菜了。
王虎是王玄谟的义子,也是王家这一群嘴炮王者中的少有的勇将,毕竟王玄谟自己就是个慷慨悲歌的文人,并不会打仗,要想维持多年来在军队中的控制,手里没有一两个能打的是不可能的,他的儿子们也不济事,只好通过认干儿子来解决这些问题,王虎就是这样的一个干儿子。他一看就知道面对迅猛的重骑兵,硬挡就是送死,但是不拦着也不行,于是吩咐人用绊马索之类的从侧面骚扰,万一奏效,绊倒一两头牛,冀州重骑兵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威力也会大大降低。就这样,几百个不怕死的士兵布置了十来条百米长粗壮的缆绳平放在地面上,专等着程德响的人冲过来再拉起绳索绊倒坐骑,好在南方多船,所以缆绳什么的并不需要专门准备,否则就算有想法也没材料,实际上根据考古,古代真正的绊马索是钢铁制作的铁链子,并不是普通的绳子,但是那东西太重了,一百个人也抬不起来一百米的铁索,更不要说远远地拉直它,而且也没有那么长的铁链子,几米长的就很值钱了,几米长的顶多跳个绳,拿来阻拦几十头并排奔跑的野牛那自然是逗大家玩,其实就算是百米长的缆绳都并不是很长,可以说是凑合着用。
王勇安排好了这一切,就躲在一旁等着看结果,万一有机可乘,说不定能冲上去杀一两个冀州的军官,那就立功了,他在那里紧张的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沙尘,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仿佛咒语一样。
程德响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边作为箭头,以前这个位置是盘小雷的,他只能作为副手在侧后方保护,今天是第一次作为主将大大方方的在前边不用思前想后,不由得意气风发,颇有“东方万余骑,老子居上头”的慷慨气势,一路上砍瓜切菜一般,大斧子几乎不需要挥动,就这么斜斜的端着就能借着惯性杀得人头滚滚,血肉飘飞。就这么跑着跑着,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前边有一大堆敌军,远远地躲在两边,既不进攻也不逃跑,姿态很诡异的缩着,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程德响不由得提起了精神,他不是一个莽夫,虽然长的像个粗鄙汉子,其实家学渊源,对于机关数数的学科非常厉害,所以对歪门邪道并不是不知道,看到这些士兵就不由得加了小心,心想自己第一次做主将,别牛失前蹄,变成别人的功劳簿就完蛋了,于是不自觉的减缓了一点速度,用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那群奇怪的敌军。
果然,越来越近,眼看就呼啸而过的时候,这些人忽然齐齐站起来,地面上也升起来一条灰影,不好是绊马索!
这个绊马索通常要升起一定的高度才能奏效,因为战马的眼睛在两侧,所以奔跑的时候正前方一两尺的地方是盲点根本看不到,如果太低了战马可以很轻松就跳过去,这一点可以参考奥运会赛马的越障碍比赛,但是这么老高战马(牛)确实看不到,骑士不认真的时候也看不到,等看到了也晚了,可是程德响因为早就加着小心了,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地面腾起来一条东西,本能知道不好,想跳过去不可能,毕竟是牛不是马,而且还穿着重甲,老笨重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就把大斧子往前一推,锋刃斜斜的就碰撞在绳索上了,一头野牛体重加上骑士和铠甲加起来不到一吨重,那奔跑起来的惯性不亚于二战时候的汽车,在锋利的斧刃作用下一挥而断,这下子惯性就全加在两边的士兵身上了,这可不是拔河松手那么简单,沉重的绳索绷断了产生的动能足够把人拦腰斩断,最次也会打得肠穿肚烂,所以几十名士兵应声倒地,最边上的顶多摔倒,靠中间的都是当场死亡,程德响牛不停蹄继续前冲,转眼间又把后边的几条绳索斩断,剩余的士兵不敢再找死,一声呐喊就一哄而散。
这些士兵一逃走,就把藏在旁边看热闹的王虎漏了出来,他的穿戴自然和普通士兵不一样,盔明甲亮的还骑着一匹不错的战马,程德响用眼睛一瞄就知道这家伙是罪魁祸首,当下一声怒吼,胯下的牛稍微偏转了一下方向,向着王虎就猛冲了过去。
王虎本来看着绊马索失败了就吃了一惊,没想到敌人这么狡猾,更想不到自己一下子就暴露了,看到那凶神恶煞一般的敌人将领冲过来,也不敢大意,好歹也是江南小有名气的勇将,牙一咬心一横,对着冲过来的程德响是拧枪就刺,直插程德响的咽喉,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王虎的长槊有一丈多长,程德响的大斧只有八尺,如果同时进攻,肯定是王虎的枪已经顶在程德响的喉咙了,他的斧子离人家还老远了,百分百的吃亏。
程德响的大眼珠子瞪得跟铜铃相仿,高举大斧义无反顾的就冲了过去,一副拼命的样子,王虎不由得得意万分,这看来是个莽夫,连距离都算不清楚,大老远过来送人头的,眼看着程德响的咽喉离着枪尖越来越近了,很容易就会被戳穿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程德响一声怒吼,好像半天空打了一个霹雳,把周围人都吓了一大跳,就见程德响双脚一踏马镫,他就站起来了,从骑牛变成了站牛,无形中身体上升了一尺多,原本扎向他咽喉的长槊就硬生生碰到了他的肚腩,这些重骑兵穿的都是薄钢板甲,还加了护心镜,在肚子上就是一个金属弧面,跟坦克差不多,只是稍稍一侧身,枪尖就从甲胄表面划过去了,毫发无伤,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愣神的功夫,程德响的大斧子就已经抡起来了,一声大喝“劈脑袋!”力劈华山砍向王虎的头顶,王虎吓得一哆嗦,赶紧把长槊横过来一个横担铁门栓往外硬挡对方这势大力沉攻击,就听见仓啷啷一声金铁交鸣,枪杆上擦出一团火花来,这才把巨斧弹开。这柄长槊是王玄谟专门请高手匠人给王虎打制的宝枪,虽然是硬木作杆,但是坚韧异常还有弹性,幸亏了这个弹性,否则别说木头的就算金属的也难保被砍断,这一点你可以看看泰坦尼克露丝用消防斧砍手铐的场景,一个普通女人用不开刃的消防斧都可以一下砍断纯钢手铐毫不拖泥带水,那么程德响的力量加上威力远大于消防斧的车轮大斧会是怎样的结果呢,普通的武器肯定是一分为二,而能禁住这种考验的长槊自然可以算宝枪了,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饶是如此,槊杆上也留下一道深沟,看上去极为恐怖,估计再来一下就连人带枪都交代了,这是打仗呢,哪给你时间思考,就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程德响扳斧头现斧纂,那大长尖一尺半呢,寒光闪闪就戳了过去,“小鬼剔牙”没头没脑冲着王虎的咽喉就是一下,这要是戳上了,脖子就断开了,王虎一边缩脖子一边把枪杆斜着往外推,推窗望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推开了这必杀一击,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逃过这一下,第三招如影随形就到了,两个人基本上已经肩并肩了,在程德响手里那硕大无朋的斧子就像个乖巧的玩具一般刷的一个回旋,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掏耳朵!”将近一米直径的挖耳朵勺平着就掏向王虎的耳根或者说脖子,这哪里扛得住,王虎一声大叫急中生智,双脚离开马镫的束缚,身体横滚,扑通一声就从马上掉下去了,然后一声不响的爬起来,飞快的躲入人群中消失不见。程德响看他逃走了也不去追赶,一把抓过来王虎的马拴在了自己的马鞍上,这匹马也是千挑万选的,可以以给自己作驮马,还是很划算的。这时候,程德响的部队并没有等着他,早就一往无前的杀入了王玄谟的大队,开始了践踏屠戮,程德响一夹牛肚子,这头野牛飞快的加速,让他很快就汇入自己的人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