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点是一座展台，上面摆着一幅画：少女只披着一件薄纱，身材玲珑有致，肌肤欺霜赛雪，双目脉脉含情，欲拒还羞，却又尽显媚态。
再翻，是任伯年的《水浒人物图》，再一翻，则是王翚仿王时敏仿黄公望的《富春山大岭图》。
响了两下，电话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干炼的声音：“喂！”
沉思了好久，她拿起手机点了几下。
犹豫了好长时间，林子贤才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那嫂子你忙！”
视频很长，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藏友们在讨论，齐英不停的点着屏幕，只看李定安说话的部分。
“为什么”
“你等会……与其交给警察，为什么不请李定安帮忙”
刚还说睹物思人，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嫌贵……那你倒是还个价啊
“说点公开的秘密：故宫也有赝品！”
声音不大，却格外笃定，更是充满了自信。
张爱玲的英文手稿《色与戒》……
林徽因代笔，梁思成写给胡适的信，以及，封面上的那两张邮票……
通告不长，两百多个字，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包括另外几家的道歉声名。
稍一顿，齐英忽的一愣：想什么呢
“我循规蹈矩，温恭良善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家！”
“很简单，交给警察就行……这次可不是失信、限制出镜，而是他得进去坐几年的问题。等林子贤走投无路，除了求你、求我，他还能求谁”
拉近镜头再看，左“千”右“大”，不差分毫。
“再看这一幅，文徵明曾孙，明末清初知名画家文从简的《云山雾罩》，这一幅是水墨丹青，设色的地方不多，但与前一幅大同小异：墨水里的稳定剂、渗透剂、湿润剂、防腐剂、芳香剂……等等等等，一样都没少……”
齐英默然，又想起了找李定安鉴定这本书的情形：李老师，我认识你！
现在想想，就挺可笑……
“呵呵，狗改不了吃屎！”
哈，多少
不要钱似的说着恭维话，林子贤转着眼珠，轻轻往前一推，书到了齐英面前。
再往前，是陆小曼箱子：上面是陆小曼亲自画的《游鱼图》，以及徐志摩亲自写的《雪的快乐》。
“宋代的纸、宋代的墨、宋代的丝线，甚至是宋代的印泥……”
“一家之藏，半座故宫……”
“这一句，‘昭和二十九年赠恋人喜子’，虽然是日语，却是独具大千风格的风帆体……”
“我……”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东西到手了！”
更明白了那女人把视频发给好友的用意：不要侥幸，李定安说是伪本，那就是伪本……
“沈阳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这么决定了，东西在哪”
“知不知道辽省有多少人靠着这座故宫、靠着文玩旅游吃饭”
“嫂子，也不是不能商量……”
依然是征询的口吻，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但林子贤很明白：行就行，不行你就拿东西走人。
这已不单单是眼力高的问题，而是所需要的知识储备量已经真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李定安没有讲，甚至是如何推断的也没有提到，但古怪的是，不论是孙明方还是丁立成，都认同他这个结论
而旁边，则是许多小字，标题是“关于院藏《皇舆全览图》真伪声名”，署名是沈阳故宫，还盖有公章。再看内容：仿品，人造丝
“你当时正好在国外，当然看不到。你还没回来，热搜就被压没了……不止是故宫，但凡和这次事件相关的视频全部下架，包括李定安自己账号下的直播录屏，也删的干干净净！”
“很简单……嗯，你先等一等……”
也别看只是半个月，林子贤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运气好，说不准就能从大哥留下的那些东西里找出一两件宝贝，这身不就翻过来了
“好吧……”
再看时间，《瓜梨图》最早，前几天的那幅油画最晚，过程大同小异，没有太大的差别。
“五千万！”
但为什么
从故宫流出来的好理解，因为有乾隆的印章，对顶尖的字画鉴定师而言，识别真伪并不算困难。
再再往前，是民国名家丁辅之的《瓜梨图》。
……
时间，三天！
别说用眼睛看，就是用机器扫描，有没有这么快
这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感觉不是一般的荒谬。如果不是那枚红彤彤的印章，齐英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假新闻。
转着念头，她顺手点了一下：这次不是监控录像，而是直播，但与以往只能看到脚不同：李定安全身出镜。
“看这一幅，清代宫廷名家冷枚的《仕女图》，画的好不好，笔力有多强，意境高不高，这些都不说了，就说材料：但凡涉及到彩色，全是用现代工业颜料画的……”
“多少”
乍一想，觉得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怎么长进
记忆中也有这本书的印象，好像摆在第二座书架的中间一层。具体是哪一年带回来的，又是哪一年消失的，是送人了还是卖出去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背景很常见，像是在酒店的套房，五六张会议桌，上面摆满了东西。
刹那，齐英想起了一句网络流行词：出道既是巅峰！
那之前呢，为什么会默默无闻
已经不错了，搁十年前他大哥还活着的时候，她能有个好脸色，林子贤都得感动半天。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齐英风采依旧，他却越活越回去了。
……
太不真实了……
“没必要……另外，我会给银行打电话，再宽限你半个月，你如果同意，就先放这”
愕然许久，她才如久梦乍回，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这一本，应该就是项墨林的手笔！”
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声，“你猜一猜我为了请他帮忙，准备了多少钱”
“多少”
“呵呵，九亿！所以，请不动的……不过放心，交给警察，和请他没什么区别……”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齐英仍然盯着手机出神：九亿
李定安捡了这么多的漏，有没有赚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