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西城门下,尸骨如山般铺满,有守城士兵的,也有血鬼的,还有昆仑弟子的。
怀年浑身是血,艮山剑支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是看到他身旁安静躺着的年轻一代的昆仑弟子们,他始终憋着一口被愤恨滋养的气息,始终不愿倒下。
手持双斧的牛头巨人步步紧逼,巨大身躯上的伤口根本影响不到他,每一步踩出的震动都像是要把渺小的怀年震倒。
他高举双斧,朝着面前的蝼蚁砍了下去。
斧刃砍在艮山剑上,怀年拼死一搏,颤抖的胳膊连举起来都很费力,可是他居然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架住了敖耶的攻击。
斧刃之后,敖耶的双目忽明忽暗。
怀年惊奇的发现,这个巨人身上的杀气和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身后传来一声战马长啸,长枪锋鸣,一道金光破空飞来,正中敖耶的眉心。
巨人无力的脑袋被长枪击中,往后一仰,随后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敖耶渐渐变成了飞灰随风飘散,只剩下一对沾染鲜血的斧头还在原地。
怀年用最后的力气艰难转身,看向那赤马金甲朝着自己奔来。
“道长——!”曲沄枫策马狂奔,恨不得飞身上去把怀年正在倒下的身体救起来。
她侧身挂在马上,抓着缰绳,左臂一手把怀年从地上抱起,又向前飞奔几步,捡起了自己的金枪。
她怜惜地看着怀里沉睡的男子,不禁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调转马头,飞奔回了长安。
……
子渔吐出一口鲜血,突然跪在地上,护着所有仙门修士的灵力护罩渐渐涣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渗入了每个人的感官。
剑萝挡在了少年面前,透过剑萝的肩膀,子渔看到了那个从空中慢慢降下的身影。
破军被彻底灭杀的那一击恸天贯地,又是在蜀山正上空,离得太近,若非子渔的法力,下方的所有人只怕已经随着嬴勾一起灰飞烟灭了。
现在,只剩下七杀星了。
贪狼灭,破军亡,再也无人能牵制七杀星分毫了。
再也无人,能杀死夺舍七杀全部力量的姜焱凌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眼中,万物平等,具有往生权力,而如今的七杀又何尝不是天道的反面,在他眼中,万物都该泯灭。
他闪烁着紫光的双眸中不含一丁点人性的痕迹,他俯视着众生,傲慢地降下,不同于破军散发出的霸道和压迫,七杀的气息令人联想到的是无转圜余地的死刑。
毫无反抗希望,只得屈膝俯首静待死亡。
“师父……!”剑萝唤他,他毫无反应,瞳孔里植入着视万物平等的残忍,残忍地掐灭每一个生命火种。
仙门修士们看着他的到来,腿已经软了,连反抗和逃命都忘了,万物笼罩在紫色天空下,又有谁能躲过七杀,又有谁敢抵抗天道。
就像他们三百年的负隅顽抗一样,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恶神的胜利,他一直都是神明,而苍生都是蝼蚁。
在这种压得人抬不起头的绝望下,一个清冷美妙的蓝白身影,腾空而起。
子渔惊诧,呼道:“姐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