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当年的情景，他的眼神中莫名地出现了一抹充满渴望的色欲之光。
但这一抹目光，在他一眨眼之后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一种比镜面更甚的平静。
“遇到先生，是在我遭受魅惑之后的第二天。”
“在那个黄昏的街头处，我如同一条死狗一般，抱着酒壶躺在街道的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天上的云彩。”
“幻想着，它们会汇聚成为爱神的模样来到我的身边，带我飞向空中。”
“我与美丽的她共舞，嗅着那难以忘记的体香，亲吻着她如同玫瑰般鲜艳的嘴唇。”
“她的肉体是多么的柔软，如同世间最好膏脂，让我爱不释手。”
“就在那时，他走了过来。”
“黄昏的夕阳洒落在他的脸上，如同世间最清凉的风，瞬间将我心中的欲望之火驱散。”
“那无比平静且深邃的眼神，如同世上高贵的宝石，仅仅只是见到，便让我的酒意散去一空。”
“还有那一抹淡淡微笑，简直比冬天的太阳还要温暖。”
“我整个人都放空了下来，好似在天上遨游，暖阳洒落在身上，无拘无束，舒畅自由。”
“啊！在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那生命的终极意义，真正的大自在啊！”
话语之间，老者的语气中充满着满足。
与之前回想着被爱神魅惑后的场景不同，此刻的老者，眼神中是无比的清明。
“在先生的身上，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有关神的特征，他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像是一个朋友，虽然我从未见过他。”
““朋友，你看起来似乎很迷茫。”我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对我说的。”
“从那时起，我便无比的信任着先生，那种信任，来自于内心最深处的直觉，是作为人的那种直觉，是虽然思绪无比清晰，却依旧不加考虑的直觉。”
“跟随着他的步伐，听着他授课，听他教我们关于人的道理，和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老者的话，让爱华德感到无比的震惊。
确实如老者所言，在柏亦秋身边的时候，爱华德总是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平静。
那些他心中的疑惑、烦恼、忧虑会被瞬间清空。
整个人的大脑会变得无比的放空，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身上和精神上的感受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对柏亦秋根本发不起怒。
后面他认为，自己是中了柏亦秋某种类似于魅惑的术法。
但仔细想来，他在那段时间内好像是完全自由自在的一个人，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好像都可以完成。
只是在面对柏亦秋时，那种负面感受会被莫名其妙地消去。
“可是！”
爱华德还想开口，却被老者伸手阻止。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就如先生所言，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老者看着爱华德，眼中充满欣慰。
“你是我见过思想最为独立的后辈，拿先生的话说，便是一个真正的人。”
“我们这里的年轻人，尽数被禁锢了思想，从出生起，便被他们的父母，以及周围的环境强行灌入对神明盲目信仰的思想，从来不会想去追寻真理。”
“所以，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让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够为了真理的勇往直前，不再有所谓的神明阻拦。”
“如果能够实现，那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老者的目光坚定，晦暗的眼中也重新出现了一丝无比耀眼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的烛火，能够照亮出被遮蔽着的前路的模糊景象。
“可是，其他人并没有老先生您的觉悟，他们都盼望着革命之后的美好生活，却不知他他们自己会死在凌晨啊！这对他们一点也不公平。”
老者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看着帐子外面的天空，眼中泪光一闪而过。
“就像我说的，不计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