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那原本娇艳的嘴唇此刻却显得有些干涩。
“慕容姑娘，您千万别误会，小女子绝无恶意，”孙樱微微俯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也愈发轻柔，“只是想和姑娘谈一笔对彼此都大有裨益的交易。”
“交易？”慕容灵儿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是你背后的那位主子派你来的吧？既然要谈交易，为何他自己不亲自出面？这般藏头露尾，莫不是觉得我慕容灵儿好糊弄？”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孙樱。
孙樱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羞辱感瞬间弥漫全身，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一方丝帕，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悲愤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要谈，就让你主子亲自来。”
慕容灵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再给她，撂下这句话后，轻轻牵起一旁慕容琛的小手，莲步轻移，与孙樱擦肩而过。
那淡淡的兰花香，在空气中悠悠飘散，却像是对孙樱的又一次无情嘲讽。
孙樱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庭院的转角处，才缓缓转身，她的目光空洞而又深沉，仿佛穿透了重重墙壁，看到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许久，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回到小院，孙樱刚关上院门，整个人便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地靠在门上，她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疲惫与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接近楚凌风如同登天般困难，本以为退而求其次，接近慕容灵儿会容易些，可没想到，这慕容灵儿比楚凌风更加难以捉摸，毫不留情地将她的颜面踩在脚下。
孙樱缓缓走到床边，双腿一软，整个人僵直地朝身后的床榻倒去，她伸手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悄然滑落，滴落在身下的锦被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阿姐，阿姐，您在吗？”门外，传来孙少杰那稚嫩而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
孙少杰在门外呼喊了数声，才终于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坐在桌边的姐姐。
“阿弟，你怎么来了？”孙樱连忙吸了吸鼻子，试图掩盖自己刚刚哭过的痕迹，她不想让年幼的弟弟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孙少杰微微垂首，神色有些惶恐，他的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一时竟没察觉到姐姐的异样。
“阿姐，我不想离开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不想去何府，我只想和您一起留在岛上。”
孙少杰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父母突然离世，如今只剩下姐姐这唯一的亲人，他怎能舍得离开？
孙樱听完，心中一阵刺痛，她坚决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弟弟搂进怀里，声音虽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弟，你听姐姐说，你去何府是为了有更好的前程，姐姐在这里，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轻抚着弟弟的发丝，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可在那深处，却藏着无尽的悲凉，她委身于何锦言，一来是为了摆脱沦为军妓的悲惨命运，二来便是为了送走弟弟，让他能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至于自己的命运，她早已看得透彻，不过是在这乱世中，随波逐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