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让甜瓜去复刻的那把锁,是做开保管案牍处保管重要案牍的箱子之用。
那锁有些精巧,水乔幽担心不用钥匙,可能会留下痕迹,故而还是复刻了钥匙。
昨晚,她将里面的案牍都读了一遍,重要好像是重要,却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她将所有的案牍也复述给袁松听了,袁松目前也没察觉出有何不对的地方。
不过,都水台那些案牍她还没看完,或许到时候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线索也不一定。
颖丰公主府上的事情,水乔幽相信楚默离肯定会比袁松更清楚。他没提起,今晚从袁松那知道的事情,她也没有说。
正事聊完,楚默离环视了一周水乔幽的院子。
虽然这段时日有甜瓜与苟八给她修修补补,但是她这院子看起来仍旧别具一格,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厚重感。
楚默离询问道:“你这院子可要我遣几个人过来简单修缮一番?”
水乔幽听他所说,也环视了一圈周围,不甚在意,“不用了,先前甜瓜与他叔已经帮忙将这房子全部修缮过一遍,现在挺好的。”
楚默离目光稍抬,瞧见了屋顶某处倾泻下来的月光,不知该不该质疑她对那对叔侄的信任。
楚默离提醒她,“最近这段日子,可能会下雨。”
中洛在初夏交替之际,虽然不会如淮南一般,雨水连绵不断,好几个月都见不到阳光,但是偶尔也会下上几场雨。
楚默离瞧着她这房子,天晴或许还好,遇上大雨恐是有点危险。
水乔幽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屋顶漏下来的月光,她望着它两息,回了一句,“哦。”
她不是没住过漏雨的房子,这房子年久失修,漏点雨也正常。
楚默离现在听她乖乖巧巧回应这字,就知她就也只是‘哦’一声。
他好性子道:“那我。”
楚默离还想说一遍找人过来的事,水乔幽也开了口。
“公子,今晚过来,可还有其它事情?”
楚默离才张嘴的话语,停在了嘴边。
他手里还握着茶杯,“还想来讨杯茶喝。”
水乔幽这里的茶叶是先前甜瓜在前面街上买的,甜瓜只懂银子不懂茶,你若让他喝,他估计会觉得明前那些好茶还不如茶树那些老叶子有味道。
故而,这茶,味道着实只能说是一般。
“公子说笑了,我这里的茶比不……”
话说一半,她脑子里回响起楚默离的声音。
“这茶,我下次再来讨。”
水乔幽话语停住,脑子里紧接着忆起了当时的画面。
楚默离见她话说一半不说了,目光投到她脸上。
水乔幽行若无事抬起视线,提过茶壶,少见地给他添了杯茶,“公子不嫌弃就好。”
楚默离看着杯里的茶,只是浅笑。
他不说话,水乔幽也没再说,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喝自己的。
楚默离瞧了她一眼,声音清雅,喊她,“阿乔。”
水乔幽感知到他的目光,抿下茶,稍转视线。
他却不再说其它的,反而收回了目光,也悠悠喝了口茶。
昏黄的烛火下,他举手投足皆见随意,这随意之中却不失优雅。
这样的他,没有显得与她的小院不相配,反而让她这小院似乎也雅致了许多。
水乔幽瞧着如此一幕,先前觉得怪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
她还没收回目光,喝茶的人突然看了过来,两人目光撞上。
水乔幽这院子本就是闹中取静,夜晚更是宁静。
两人目光这一撞,宁静中多了怪异。
只是,这一次,楚默离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点评了手里的茶,“这茶的味道,还不错。”
水乔幽若是自己没喝过,差点就要相信了。
她落眼望了眼自己面前的茶,“……哦。”
她顺着这个机会,移开了目光。
楚默离眼里闪过笑意,不急不缓喝着茶。
他喝了两口,却又喊她,“阿乔。”
水乔幽偏转视线,他又不说话了。
水乔幽等了片刻,主动道:“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楚默离却道:“无事。”
水乔幽默看了他一息,提过茶壶,在他拿着杯子的手落下之时,又给他添了点。
楚默离微微一怔,看她将茶壶放下,他脸上笑意变得明显。
他也没说她,瞧了瞧茶水,放下了杯子,“天色不早了,这茶,我改日再来续。”
水乔幽还没从茶壶上挪开的手几不可见的一滞。
楚默离叮嘱她,“夜深了,喝茶不益睡眠,你也少喝点。”
水乔幽动作恢复如初,从容收回了手。
楚默离起身,水乔幽也站起来。
楚默离走至门口,回头对她道:“不必送我。”
话未落音,外面闪过一道闪电,照得四周一切都明亮起来,比屋里的蜡烛还亮。
两人视线再次对上,外面响起雷声,似是要将天给劈开。
楚默离走出屋,外面的月亮不知何时早就没了身影,雨水打落了下来,打在屋顶上和院子里,声音不小。
楚默离回头问水乔幽,“你这可有雨伞?”
“我……”水乔幽准备去给他找,说了一字,想起搬来这后还没下过大雨,自是也没想到过这样物什,“抱歉,没有。”
两人一起转头,再度看向院子里的雨。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院子里的雨已经连成线。
水乔幽看着雨询问楚默离,“公子的马车,停在何处?”
楚默离与她望着同一个方向,“我今日,走路过来的。”
水乔幽视线偏转,明白了自己回来时为何没见到马车。
楚默离既然是走路过来的,水乔幽这里又没有伞,只好等在外面的时礼想办法来接他,或者等雨停。
水乔幽自是也不好催他走。
两人一起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夜风也大了起来。
风一吹,雨水飘落到了屋檐下,落在两人身上。
楚默离往水乔幽的方向挪了一步,替她挡住了大部分雨水,“外面凉,你先进屋去。”
水乔幽看着他投下来影子抬头,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时礼必然也要先去找伞才能过来。
“公子不如,进屋再坐会。”
她转身,抬脚欲往屋里走,瞧见屋中刚才透着的月光亦变成了一条从天而降的水线。